人要是贱到无敌就会不要脸面，抛弃宗族，连坐在棺材盖里几百年的老祖宗都能挖出来说事。

我自认为自己贱到炉火纯青，同辈人中已是翘楚，但当我、磊磊、胖子准备开溜的时候，隔壁桌的一群人跟烧烤摊的服务员吵了起来。

“我白吃你烧烤怎么了？我吃你烧烤是看的起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一个一米七八的大个子，穿着红短裤，拿手指戳着服务员的脑袋，服务员翻着白眼瞪着大个子，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手里的手机都明晃晃的亮着。我知道他们此时内心里迫切的想法是让这两伙人打起来，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烧烤摊的老板带着其余的员工从屋内涌出来，手里的菜刀比人群里的手机还亮。大个子后面的一个瘦男孩钻进了人群消失不见；还有一个男孩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一个艳丽的女孩手指不停的划着手机，像是局外人一样。

大个子孤立无援，但面对着气势汹汹的老板和员工，威风不减半分，“来，拿你的刀砍我的脑袋，我的脑袋就放在这呢！借你十个胆你倒是砍啊！”大个子把脑袋伸在老板的菜刀下。

“告诉你，我是茅山第十八代传人，你要是动我一根汗毛，我爷爷能从棺材盖里跳出来弄死你们。”大个子踹了趴着的男孩一脚，牵着女孩的手，挤开人群消失在夜色里。

我拽了拽胖子和磊磊的衣服，混进人群跟一大帮大老爷们谈论甚欢，“怎么就没打起来呢？”一大爷摇着蒲扇说。

“是啊！怎么就没打起来呢？”我符合道。

我们走了很远很远，才听见警车的声音鸣叫在Z市的上空；我们在十字路口挥手告别，胖子打着的去找了王子兮，磊磊回到了学校，空旷的大街上瞬间就只剩下我和我的影子。

孤独是一种情调，比承诺更可靠。温玉在QQ上给我发来这句话，恰合时宜的映衬了我现在的处境。

我心想这小娘皮肯定是去找小白脸没捞到好处，一个人正发情呢！我打了一行字又删去，我和温玉算什么呢？只不过因寂寞而染，与爱情分文无关罢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泡在网吧，百无聊赖的打着游戏，在回到住宿的地方的时候，秃老头房东在门口的轮椅上上坐着，歪斜的嘴巴里口水流了一地，看着我嘿嘿的笑。

她的老伴坐在他的旁边，目光呆滞，我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你儿女呢？”

“儿女都忙，没时间回来。那天谢谢你啊！”

内心里有河流结成冰块的声音，我都是贱人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感觉呢？我顺着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在被子里睡到皮皮的电话打个不停，才闭着眼睛接了电话。

皮皮跟我、磊磊、小明，还有温玉都是同一高中毕业的，分数差了那么点。在Z市，她看上的大学却看不上她，能看上她的大学她又不喜欢，最后索性去了S省。

“你完蛋了！”皮皮张口就对我来了一句宣判。

“咋了，小姑娘，我活的旺盛着呢！”

“林西贝要来找你。”

我揉了揉眼睛，确信我没听错后，从被窝里坐起来，向皮皮问道：“你别跟哥哥开玩笑啊！”

“真的，估摸今天晚上就到。”皮皮声音俏皮。

“她坐火箭来啊！你不早点告诉我。”

“人家大巴转飞机来的，我也是刚知道，你好自为之吧！”皮皮说完这句话，房间里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我和温玉的破事皮皮早就看出了猫腻，只不过看破没说破，这就是皮皮的聪明之处，因此她能把自己的爱情处理的妥妥当当，一直甜蜜的秀着我们所不能触及的异地之恋。

我把电脑前坐了四年的破靠椅搬到阳台上，盛夏中午的阳光晒得人头疼欲裂，楼下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满头大汗的登着山地车，车子带动的风，卷起白色的塑料袋飞向远方。我小口小口的泯着浓郁的咖啡，自从码字以后，喝咖啡似乎上了瘾，苦涩的味道刺激大脑皮层，思维能够不断的跳跃。

我给温玉发了条短信：林西贝要来，暂时别回来吧！总感觉这句话像空气里散发的高温一样让人不舒服，可是就是找不出来是那个字让人不舒服。

温玉一直没回我，我也不知道她收没收到。我把腿搭在阳台上，靠着椅子，闭上眼睛，直到夕阳西下。

林西贝跟随着夜色一起降临到了Z市。

打开门的刹那，林西贝熊抱我，再我的耳边高语，“好久不见，达令！”

“亲爱的，是好久不见呢！”我故作热情的说。

和林西贝确实是好久不见了。上次相见，还是寒假，匆匆间已是盛夏来临。不是我不想见她，我也想“呼”的一下就飞过去，奈何距离太远，成本太高，只为一夜真的不划算，最最重要的是我没飞的资本。

我上下打量着林西贝，一段时间不见，林西贝变得越发的诱人，大耳环，大红色的束腰连衣裙，大波浪卷发，大高跟鞋，大胸脯，总之就是大。

在你生活最贫穷的时候，来了个富豪跟你同床共枕，你是会使劲的睡她，使劲的花她的钱，还是会装作纯高的绅士，摆出富有的样子？

我是一个贱到骨子里的人，对谁都可以贱到无敌，但对着林西贝就是贱不起来，因此我选择了第二种，厚颜无耻的又跟我姐拿了一千块钱，我姐在电话的那边说：“言言，快要毕业了，好好找份工作，别像爸爸妈妈那样。”我在电话的这边努力的点着头。

我知道只要我能够对着林西贝贱起来，我就彻底的解脱了，但这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病，除非除非我亲眼看见谣言里的林西贝，亲眼看见林西贝的贱，我就有药可治。

“你和别人共同租的房子啊？”林西贝长长的眼睫毛抖动，语气里充满了疑问。

“嗯，房租太贵，和别人合租分担点压力。”我把破椅子搬回到了电脑前。

“是个女孩吧！”林西贝质问。

我把林西贝拥在怀里，笑嘻嘻的说：“是个女孩，不过人家是个拉拉了。”我跟林西贝撒了谎，这是善意的谎言，可以维持悬崖边上的爱情。

林西贝画着的淡眉微邹，一脸的嫌弃与鄙视。

和林西贝呆在一起的时间只能用枯燥、无趣来形容逛街，除了逛街、吃饭，就是呆坐在一块看美剧，看到无聊的时候，就在床单上滚来滚去，用最原始的欲望来消费烦躁、悲伤、疑惑，结束后拥抱彼此温热的身体，一切的暗黑潮水却又铺天盖地的涌来，我们躺在其中，胸腔受阻，呼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