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的敲门声把我震醒，我摸出手机，时间两点整，电量低于百分之十，有两条短信，一条是一零零八六的欠费提醒，一条是温玉的专属问候：贱人，希望你看见这条短信的时候，房东还没破门而入；保温箱里有早餐。

我揉了揉脑袋，才想起昨天晚上温玉说我们合租的房子今天该交房租费了，“行啊，温玉，享乐的时候知道跟我呆在一块，遇到难题就甩起脚丫子跑了。”我拧开温玉房间的门，拿了个塑料凳放在正门口，站在上面从门上面的窗户望下去。

秃顶的房东老头，坐在门外，眼睛瞅着苹果笔记本电脑津津有味的看着，手里端着半碗拉面，吸溜吸溜的吃的作响。

我心里暗骂了句，“老东西，黑你娘，都用上苹果了，还特么跟我在乎这么几个房租钱，简直不要老脸。”

我也想把欠了三个月的房租给交了，可惜我没钱，我没钱还不是一天两天，处于一直没钱的那种。并且我还没拿到毕业证，隶属于庞大的普通学生队伍，我们这类学生永远都没钱，是真正中国亿万万同胞里面的最底层。

钱真的是个好东西，可以让男人嫉妒，女人羡慕。以前我还能写点稿子赚点稿费，生活无忧，后来杂志社的编辑说我写的题材过于陈旧，描写过于无味。我问他什么才叫新鲜，什么才叫有味，他说得有肉。我说要想看肉，半夜的时候去街角旮旯，找个亮红灯的地方悄悄的进去，那里的肉要多新鲜有多新鲜。说完这句话，那个带着黑色帽子特有文艺范的头像在也没在我的QQ上亮起来过。

跟我玩的人中，就只有林西贝最有钱，我知道只要打个电话，贱贱的哭诉一下我生活的艰难，路途的坎坷，我支付宝里肯定分分钟就多个几大千。不过还是那句话，我这人虽然贱到骨子里去了，但是我贱的有骨气，饿死都不拿你林西贝一分钱。我甚至幻想着待我他日功成名就，红遍大江南北，我拿钱砸死你林西贝，顺便连着温玉一块砸死，砸死你们这些搞破鞋的。

我正对着电脑上的稿子这样臆想的时候，门外的咚咚声又响了起来，我的肚子也跟着共鸣，呱呱呱的叫着。

“吗的，吃的最多的是你，最懒惰的是你，最无用的也是你，要你有何用！”我对着自己的肚子一阵埋怨。

从保温箱里拿了早餐，带上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我才不管你秃老头敲门呢，有本事你就把门砸烂。

下午四点的时候，我站在凳子上，又从门口上面的窗户向下望去，秃老头还在津津有味的看着各种皮肤相兼的模特走秀，旁边摆着个大电风扇呼呼的吹着。

我嘴角笑了笑，“头发都快掉光了，还想着大长腿的妹子，真不怕热血上涨，要了你的老命。”

我在心里刚把这句话说完，门外就传来咣当的响声，我把门打开一看，秃老头倒在地上，全身抽搐着，电风扇顺着楼梯滚到了下一层，电脑的屏幕上一个黑的跟锅底一样的妹子，正双手叉着腰，黑花花的大腿外露着。

“老头，你听好，我说这么几件事，你要是答应呢，我就帮你叫下你的老伴，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从你快要濒临灭绝的生命里路过，当着什么都没发生。”乘你病，要你命，哥的贱，贱到天下无敌。

“第一：房租在宽限三个月，我找到工作就还你；第二：不能在骚扰我的生活。”

老头的面色苍白，抽搐的点了点头。我拿出手机拍了照片，证明秃老头的病倒与我无关。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无情与冷血。

我下楼敲开他老伴的门，跟着她老伴一起把秃老头送到医院。医生说生还有望，就是后半辈子得呆在轮椅上了。

“是不是时间耽误的太久啊！”我心虚的问。

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边眼睛，手里拿着文件夹的年轻医生说：“这个原因不排除，不过主要还是患者的生活规律有问题，内心受到刺激，热血上涌，导致颅内出血，大脑血管破了三条。”

听完医生的这句话，我憋笑憋到内伤。这什么医学逻辑啊！不过不管我的事就好，我也就耽误了他生命的几十秒。

凡事都往好处想，烦恼压力少了又少。

走出医院的大门，Z市空气里的炎热退却了不少，夕阳的余晖洒在高大的楼层上，渡上了一片金黄，某明星的海报在一快钢化玻璃上闪闪发光，旁边的小吃摊上的塑料凳子上坐着颜色混杂的衣服。

我走进小卖部，拿了盒利群。小卖部的门口牌子上贴着张招聘宣传：现XXX公司急需销售人才，地点在XXX，随时应聘。

一般看见这样的招聘，我都不屑一顾，好歹我也是Z大的，可如今时下的我，连明朝的吃饭都成问题，硬着头皮，撕下宣传，朝XXX公司走去。

XXX公司外部装修还真的有模有样，来应聘的人尽然都排着队，我看着大厅里的公司简介，才明白这是Z市XX旗下的的一间子公司，我摇了摇头，心想这特么是谁这么无聊，尽然把这么大的一子公司用这样的A四纸宣传。

胖子小明跟着他的小女友王子兮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梳着大背头，头发跟脚上的皮鞋一样铮亮，笔挺的西服，胸前的领带跟小学生的红领巾一样耀武扬威的飘摇；王子兮头发高挑的扎着，胳膊上挂着我不认识的包包，胸前的大馒头精神饱满的张跳。

“你也来应聘啊？”胖子脸上的肥肉拉扯着笑，看着像是街上打着褶皱的猪肉。

“嗯。”我点了点头。

同是一家幼儿园毕业，同时Z大的学生，小时候我就比他强不知多少倍,现在怎么能怂？怂了，就不是我陈子言。

我们填了登记表作为第五批进去应聘的人员，胖子排在第一个，他毕恭毕敬的递上简历表，面带微笑的对着台上的面试官挨个鞠了躬，声音宏亮的介绍着自己：“尊敬的张经理、李总裁，大家好，我是Z市Z大的学生，在校。”

胖子还真做了一番准备，对台上面试官的的职位了如指掌，把自己吹的天花乱坠，尽然编造出自己的老爸做过某公司的总裁，我一脸鄙视的看着胖子，心想你咋不说盖伦是你老爸，卡牌是你爷爷呢，那得多叼啊，举着大宝剑见谁就能干谁，拿出黄牌就能雄霸天下。

第二个上去的是个妹子，穿的那叫一个妖娆妩媚，裙子差点都没盖住大腿根，脸上的脂粉刮下来能有半斤，我没夸张，真做实验，绝逼能刮下来半斤。

现在的毕业生都怎么了，为了一份工作，就能抛弃我大中华的传统美德吗？我这样想的时候，一个胖的流油的面试官问我，“你的简历呢？”

“简历？我不需要。我是Z市Z大的学生，连起来我就是个ZZ，但这并不证明我就真是个ZZ。英雄联盟里面我的段位是最强王者，无论是团战能力，还是单兵作战我都是翘楚，因此你们可以看出我是个人才，如果你们录用我，不久以后我就能坐上你们的位置；如果你们不录用我，几年以后我也能坐在你们的位置上，我的自我介绍完毕。”

我除了贱和写点文字之外，剩下的就是打游戏了，大学的四年什么都没学会，也不知道去学什么。

“难怪温玉和林西贝都说你贱，今天见了，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贱。”出了大厅的门，胖子在我的旁边说道。

我搂着胖子的肩膀，往他嘴巴里塞了根利群，拿火机给他点燃，“抽你的烟吧！哥最近烦着呢！”

胖子嘴里叼着眼，屁颠屁颠的跑到王子兮的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又屁颠屁颠的跑回来，对着王子兮贱贱的飞了个吻，看的我胃里翻江倒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走，叫上磊磊，咱们出去喝个痛快。”

“你先看你兜里有几块钱？”我朝Z市的晚霞里吐了个烟圈。

“没事，有磊磊呢！”说完胖子就给磊磊打了电话。

磊磊和胖子是我最铁的两个哥们，并且我们有一个共同点：谈恋爱谈的都是特么的悲催的异地。

异地恋隶属于精神恋爱，林西贝做出决定跟我谈异地的时候，我们都天真的以为彼此能熬过最艰苦的几年相思，修成正果。可是还没熬到一半，就不知道谁先染了寂寞变了心，天涯异地，在也不敢说我们白发苍苍。

磊磊来的时候我和胖子已经在烧烤摊上喝了几大杯扎啤，磊磊坐下来，拿了几根羊肉串就往嘴巴里塞着。

“你饿死鬼投胎啊！”胖子嚷道。

“妈的，都几天没吃肉了！”磊磊嘴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的说。

“你一直不都是挺能节俭的吗？”我又喝了一大口扎啤，眯着眼说。

“咱们都是异地，所以我相信你们懂得。”磊磊灌了口扎啤，连着未嚼碎的肉一起灌进了肚子。

“那你今天带钱了吗？”我俯过身子趴在磊磊的耳边，声音跟蚊子似的。

“草，胖子说今天他请客，我才来的。”磊磊眼睛瞪得老大。

“你小点声，这么多人，咱们待会悄悄的溜。”我瞅了瞅正在忙碌的服务员，发现他们没注意到磊磊的说话，长舒了一口气。

有了我英明的决定，磊磊又大口的吃着肉，顺带叫了三十份牛肉串。

“胖子，你和王子兮咋样了？什么时候吃喜糖啊！”酒饱饭足后，磊磊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问着胖子。

“老样子呗！”

“你呢，言言？你和林西贝可都七年了，怎么也得有点打算吧！”磊磊问。

“还好吧！”

我和林西贝会怎样？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也不想把我和林西贝的破事，和温玉的破事，讲给他们听，就算讲给他们，也只是陪着我抽根烟，叹口气，拍拍我的肩膀，一切的罪恶、过错，都还是要我自己救赎。

往昔所做皆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说的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