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太阳落山之前，咱们就到寰州，那就离京师更近了。”凌怀海指着一片起伏的高山说道。

李嗣修勒马停住，日落时分，看着身后广袤的草原，自己带兵已经在这草原之上驰骋了数月，他深呼一口气，身上的铠甲被晚霞映的金光闪闪。

“王爷，经次一役，我们北周将士士气大振，若是乘胜追击，定能将那狄容蛮族赶回老家。”凌怀海无不可惜的说道。

“此次是蛮族侵犯，我们准备不足，若是深入草原腹地，肯定粮草供应不及，再说，穷寇莫追的道理，凌副将哪能不知。”李嗣修踢了一下马腹，再次前行。

“咱们驻守应、寰、朔、云四城，如此几年过去，粮草哪个时候及时了？”凌怀海不满的说道。

“这些话你都留在草原上，过了城，本王要再听你如此说话，军法处置。”李嗣修狠狠的说道。

“此次回京师，听说王爷要封的可是江陵？为何不留在京师？”凌怀海武状元出身，随晋王军征战多年，二人关系亲如兄弟。

“正是，京师明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早就暗藏汹涌，江陵倒是个好地方。”李嗣修回答道。

“江陵虽然富饶，可皇上这么做，分明就是明里熄火，暗里扇风，要卸了王爷的兵权。”凌怀海不笨，江陵离京师和晋地都远。

“哈哈，难不成凌副将敢抗旨不尊？”李嗣修策马转向凌怀海，哈哈一笑说道。

“我是无所谓，我家就是江陵的。”凌怀海撇撇嘴，心里想着，要不是有晋王给皇上冲锋陷阵，京师哪能享受这太平盛世，可现在皇上却过河拆桥。

李嗣修心里也不好受，自己是庶子出身，先皇驾崩传位之时，自己年幼，如今战功显赫抵不上嫡庶之分，看看皇兄那些不争气的儿子，年龄与自己相仿，却都是酒囊饭袋。

一路走来已经是前半夜，寰州近在咫尺，李嗣修却在据城二十里地安营扎寨，当晚不打算进城，凌怀海不明白其中道理，但也不敢多问，李嗣修的脾气他摸得清楚，问多了只能自找没趣。

第二日一早，李嗣修就营内部署，预备精挑一千重甲兵随他一起去京师领赏，其他人驻守寰州，以防蛮族侵犯。

“王爷如此做法太不妥了。”营内参将说道，其他有官职的将领也纷纷点头。

“为何？”李嗣修问道，他身穿铠甲，腰间佩剑，全副武装，这副打扮哪像是要回京师领赏。

“京师不允许甲兵入城，更不能武器加身。”参将说道。

“本王就是个打仗的，打仗的不带兵，难道还带着笔墨纸砚不成？”李嗣修摆摆手，示意其他人也不要再说。

“要吃亏呀。”参将见李嗣修听不进去话，愁的直摇头。

“你等放心，本王自有打算，再说区区一千甲兵，算不得什么。”李嗣修心里有了主意，朝廷上言官当道，对他不利的奏本是一个接一个，如今回去，若是不给口无遮拦的言官好看，自己才是真的吃亏了。

而这一千重甲兵都是万中挑一的良才，有了他们，即使皇上卸了他的兵权，他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

凌宅。

宅子里面最好的院子当然是夫人徐氏的沁欣园，院子里满是玉兰、牡丹、桂花，寓意着“玉堂富贵”，这园子就是照皇宫里面的大花园布置的。

徐氏端坐梳妆台前，凌怀雪在一旁伺候着，徐氏瞟了一眼凌怀雪，叹口气。

“大娘，你怎么叹气了？”凌怀雪问道，手中摆弄这胭脂。

“唉，你娘当年和我情同姐妹，在这大宅子里互相照顾，自大你出生就一直我养着，本来想着我俩一起送你出嫁，可没想到被姓柳的害去性命。”徐氏随手拿起手绢，擦拭掉脸上的几滴眼泪。

“此事爹一直没给个公道，真不知他怎么想的，明明知道姓柳的害人。”凌怀雪一怒，俏丽的脸变得狰狞。

“老爷？死一个再娶就是，你看看王氏，这日子就这样，以后还有更多的姨娘娶进宅子呢。”徐氏故作淡定的说道。

“哼，不管其他的，我定让他们母女二人偿命。”凌怀雪咬了咬嘴唇，攥紧胭脂狠狠的说道。

“偿命？现在那个灾星回来，姓柳的肯定都告诉她了，以后又多了一个人要对付。”徐氏拍了拍凌怀雪的手，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道。

“要不是爹一时心软，当时就该找个村里人家送去当丫鬟，一辈子也别踏进凌宅。”凌怀雪想起那日凌怀夏进门嚣张跋扈的样子就厌恶。

“回来都回来了，说这个有何用？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看看姓柳的妖媚样，她生的女儿也一样，胸脯拱的，仿佛要把男人的魂儿都勾过去。”徐氏擦干眼泪，上下打量起凌怀雪。

“我哪点比她差下了，我必定胜过她。”凌怀雪被徐氏瞅的不好意思了，说道。

“你是不差，我看你哥来的书信，晋王会来江陵。”徐氏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一个王爷算什么，我要是能入宫，定时皇后一流的人物。”凌怀雪丝毫没有将李嗣修这等身份放在眼里。

“皇上年岁已大，你若真入宫，肯定要受委屈，不过太子爷正当壮年。”徐氏继续说道。

“大娘，我还小，谈婚论嫁还早着呢，我想多陪你几年。”凌怀雪带着几分女儿羞说道。

“可别被你姐姐比下去。”徐氏见她有这分心思了，也就安心了，眼前的凌怀雪与她生母秉性完全不一样，有狠劲，有魄力，到像是自己年轻时候。

“听说姐姐要去樊家堤？那会不会发现那药有问题？”凌怀雪话锋一转说道。

“巧南一早就跑来和我说这事儿了，不碍事，郎中我都安顿好了，不会出问题。”徐氏胸有成竹，二人相视一笑，心里却各有各的打算。

凌怀雪自小委曲求全养在夫人院中，生母的死如今也是个迷，当年伺候的丫鬟都被夫人老爷打发走了。

徐氏告诉她，她的生母死前留下话，说是柳姨娘害死她的，让她报仇雪恨，可凌怀雪心里明白，眼前的徐氏也逃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