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指尖的跳动,一个个优美的音符流转而出,充满整个大厅。这是一首肖邦的——夜曲。
包间内,整面的落地窗前,摆放着一张方桌,上边已坐着一人。一身黑色纯羊毛哗叽双扣西装,衣领和袖臂上那显眼的红白条纹的黑色缝边,明眼人一眼就能想到衣服的牌子。深灰色的衬衣配上白色的细长领结,再加上自然卷曲的微长黑发,整齐的在脑后束起。精致的五官,清明的眼神,正从男孩向着男人的方向蜕变的过程,被这身精致的服饰完美演绎。陈殊同看了下手表,便听到轻巧的扣门,随即传来服务员的声音:
“陈先生,您的客人已到。孟先生和这位女士,这边请!”
陈殊同瞪大的双眼望向门口进来的两人。
男子一头深棕色的短发全部整齐的向后梳,纯黑色的牦牛角手工眼镜架在挺直的鼻梁上。一身经典的英伦三件套,纯羊毛深灰细格纹双排扣西装搭配米色马夹,浅蓝色的衬衣领口处系着一条黑色斜条纹领带。紧收的腰线配以狭长的领子,凸显前胸丰厚度的精准裁剪。近190身高的修长挺拔身姿,将这身英伦绅士风体现得淋漓尽致。
其身边紧随着一位身材娇小的女生。一手挽着孟行的臂弯,一身宝蓝色的深V领小礼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甜甜的笑颜,对着陈殊同眨了眨眼。
“两位先生,客人已经全部到齐了,一共是三位客人。请问,是否要加套餐具呢?”
孟行点了下头,牵着可苒来到餐桌前。虽然陈殊同一脸的不高兴,但还是非常有风度的把背窗的椅子向后拉出半尺,请可苒落座。此时,另一个服务员已把整套的新餐具给可苒摆放上桌。而孟行极自觉的在服务员的服侍下落座了主位,陈殊同自己只好坐在孟行的对面。
“这可是我第一次和两位风格迥异,完美而又迷人的帅哥,共进晚餐哦!你们不想说点什么么?”
可苒甜甜的一笑,看着左右两边似在对峙的二人。
陈殊同微笑的看向可苒:
“那可不是?平时都是只见过可苒穿套装,今天的礼裙可是难得的让人眼前一亮。”
服务员已为每人面前的高脚杯斟好了餐前酒,孟行拿起酒杯,轻举而道:
“敬今天唯一的女士,永远美丽!”
“永远美丽!”
“谢谢!”
放下酒杯,陈殊同便好奇的问起孟买的事。
“异域风情吧!有机会还是可以去小住上段时间的。”
“那你这回是去做什么?急急忙忙的都没说一声就走了。”
听到这话的孟行,出声道:
“殊同,记得,不要把工作上的事情带上餐桌。”
陈殊同耸了下肩:
“抱歉,我失礼了!”
一席晚宴,三人有说有笑,谈起过往,人人都是糗事百出。特别是陈殊同,毕竟三人中,就数他的年龄最小。
“对对对!我还记得那是13年的万圣节。小同就这么冲回家,像被人追杀似的。那样子超可爱……”
“No——,那个Mabel,要知道她简直就是个噩梦!和她的名字一点都不符。”
“哈哈哈哈哈……”
早已笑得全身颤抖的可苒,抹了把眼角的泪。
“小同啊,要知道恋爱中的女人,都是一根筋的。”
“这个我知道,恋爱中的女人都是0智商。但是她不是,她就是一花痴!那天你也在,你那天来找孟行谈事情,不是也见到了。我好不容易把她挡在门外,她还能从后院爬进家里,可一见到孟行,整个人就更疯狂了!”
“哈哈哈哈哈~你是因为那女生一见到孟行,立马倒戈,移情别恋了你才不爽的吧?!”
陈殊同喝了口酒,看了眼对面的孟行。
“我不否认,是有点不爽!不过那时也多亏有孟行在,这种事情都能顺利解决掉。不过……也因为这些事请,让我发现了你们真正的身份。”
“呵!”
孟行和可苒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声。
“你们这声笑,啥意思?!”
孟行将刀叉交叉着摆放在餐盘上,服务员会意,便直接过来撤下了孟行的餐具。
“你想多了!”
孟行悠闲的喝着白兰地,回答道。
在酒店外,送走了可苒。两人从酒店侧面进入直达总统套房的专梯。
电梯里,孟行双手插在裤兜里,背靠着电梯门,低头侧看着左下角,似在想事情。而陈殊同双手抱臂,看着他。一时间,两人不发一语。
“你不是说叫客房服务的么?怎么又突然下来吃饭?”
听到陈殊同不带一丝情感的问话,孟行抬起头看着他。
“你都用我的名字订的位了,我不出现那才奇怪吧?”
“那没办法啊,谁叫你的名字比我的好用。”
说着,陈殊同上前了两步,来到孟行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撑在孟行左侧。低着脑袋叹了口气。孟行撇了眼那只紧贴脸颊撑着的手,再看向它的主人。身形未动,淡淡的问道:
“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吧?!”
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瞬间让原本就一直处在压抑状态下的陈殊同炸了毛。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吼声,在轿厢中震荡。愤怒的眼神直击向近在咫尺的人,孟行直感急促的鼻息喷在脸上,带着酒精的余味。
“为什么无论我走到哪里,做什么,你都要出现?!”
陈殊同奋力的冲着孟行大吼道:
“你说啊!为什么?!”
孟行未语,直看着他。
“我今年已经20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不懂事的小屁孩。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也想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请您给我留些余地,好么?!OK?!”
‘叮——’的一声,电梯门这时打开了。孟行顺势退出了轿厢,转身走向套房的大门。开门而入,紧随其后的陈殊同,一个甩门,‘碰——’!大门发出巨大的响声,整个房门都在陈殊同的盛怒下颤抖。见孟行的不理不睬,陈殊同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手抓住孟行的肩膀将他拉回身,正想给他一拳。谁知,殊同快,孟行更快!回身瞬间就抓住了搭在肩上的手,顺势一扭。殊同‘啊!’的一声被反转单膝压跪在地上。孟行从其身后紧紧的锁住他的动作,让他无从反抗。
只见陈殊同气得哇哇大叫:
“孟!行!”
孟行在其耳旁底声道:
“殊同,你醉了!不用吼那么大声,我听得清楚。”
“孟行!你放开我!”
“可苒虽然好,但是你与她不能跨越那条线。”
“什么屁话!”
“我是为你好,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你的话能信吗?你自己都说这世界上的人,包括你都不可信。除了她!”
“对!没错!但,这是在不触及原则的前提下。一旦触及到原则问题,可苒就是这世间最无情的人。”
“……”
“你要记住,与她相处、共事,绝对不能触及原则性的问题。”
说完,孟行放开了陈殊同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重获自由的陈殊同迷茫的看着孟行的背影。
“什么意思?”
站在门口,孟行回头看了眼陈殊同。
“洗洗睡了吧,今天大家都累了。”
说完,便不再理会陈殊同,转身关上了房门。唯留下一身狼狈的陈殊同独自一人坐在地上。
夜空一片祥和。孟行的房间在陈殊同的隔壁,只不过面积要小一些。同样的落地窗,窗前的桌椅上坐着一人。桌上笔记本电脑仍旧在不停的运行着。
孟行整个人陷在沙发椅中,双瞳散发着耀眼的金芒,注视着缔梦人的方向,偶尔看向陈殊同的房间。
隔壁的殊同,正睡在自己的那张大床上。偶尔发出的声响,久不久变换的姿势,微皱的眉头,无不在宣示潜意识里的躁动。孟行眉头微皱,看来今天殊同是难以与缔梦人缔联上了。
孟行叹了口气,闭上眼,金色的光耀被闭合的眼皮所挡,无从宣泄。在孟行的体内,到处游走,寻找着宣泄的出口。突然,金芒找到了出口,孟行的头发正慢慢的散出金色的光芒,越来越耀眼。金色的发丝犹如金子般光彩夺目,无风自飘的在空气中漂浮,犹如在水中一般。
在看向陈殊同,不安稳的气息让陈殊同无比躁动。他的头顶上方,此时一阵水波浮动,探出了一只手臂。如光影般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柔和的金光。只见光手向下,轻轻抚摸着陈殊同的头发,一层层的光波平复着床上之人那颗躁动的心。一阵一阵的水波声犹如安魂曲,透彻心扉,安抚着陈殊同内心深处的灵魂。慢慢的,在这熟悉无比的触感中,陈殊同的心灵开始慢慢的平复,贪恋的与这光芒慢慢相交融合起来。
随着陈殊同的平复,一个个不属于陈殊同梦境的画面,再次在脑中连番出现。
你就是生命中的那缕阳光,你就是我世界里的那个太阳。当我将你高举过头顶时,你就是我那永不落山的小太阳散发着光与热。你呵呵的笑声,犹如天使般的吟唱。那是上天赋予我的珍宝,是我的生命。我高举着你,在那不停的转啊转啊转!你那小小的身躯,仿佛飞翔在天际,整个世界充满了你的欢笑与快乐!
很久没有这种被幸福充实的满足感,男人睁着眼定定的看着天花板,这又是一个一天开始的早晨。出门去上班前,男人突然想看一眼还在熟睡中女儿的睡脸。站在女儿的房门前,心中涌出了一股陌生感,自己到底是有多久没有进过女儿的房间了?男人不禁自问。小心的推开门,怕惊醒还在熟睡中的女儿。就这样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在那小小的床上熟睡中的小脸,犹如天使般美好的睡颜。只见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一只小手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见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
“爸爸……”
男人听到呼唤走了过去,蹲在床前,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乖!宝贝啊,爸爸去上班了,你接着睡。”
女孩乖顺的点了点头
“那晚上…爸爸下班早点回来。”
“好!乖,睡吧,啊!”
揉了揉孩子的头发,男子起身离开了房间去上班了。
天已大亮,陈殊同顶着昏沉的脑袋,揉着太阳穴哈欠连连的走到了客厅。看了眼,孟行还未起来的样子。自己无所事事,便打了客房服务叫了早餐。自己便洗漱去了。
不一会儿,客服部就把早餐配送了上来。陈殊同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头却不停的往孟行的房门处探望。好不容易磨磨蹭蹭吃完了早餐,孟行的房间仍无半点动静。实在按捺不住的陈殊同来到孟行的房门前,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拧开了门把手。房内出奇的安静,陈殊同在门边细听了一会儿,便听到房内均匀的呼吸声,看来孟行还在熟睡。有些失落的心情,陈殊同小心翼翼的合上了门,回到了客厅。整个人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椅上,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唉~陈殊同啊陈殊同,你这是在自己作死啊——”
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陈殊同一个劲的在后悔。借着酒劲,头脑一热,说了那么一大堆伤人的话。虽然知道孟行对这种事向来都不介意,但是这次真的有点过分,孟行会不会原谅,陈殊同的心里还真没有底。其实他对可苒还真没那点意思,不知道孟行会不会误会。他之所以生气,完全是因为孟行的突然出现。从小到大,早已习惯了孟行的呵护,那种天塌下来有孟行顶着的想法早已根深蒂固。所以他才一直想着自己快些长大,快点能独当一面,为孟行分担肩上的重担。昨天请可苒出来吃饭,一个是想谢谢她一直以来对他们兄弟俩的帮助与支持,二个是在知道了孟行有意调查恶骨的事情,才想着从可苒那打听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毕竟有些事情,想从孟行嘴里知道那是比登天还难。相比之下,可苒就容易多了,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看在这顿饭上,可苒应该不会拒绝。可是孟行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一切的计划,这让陈殊同觉得自己在孟行的眼里,仍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生怕一不留神又惹出什么是非来,所以才对他寸步不离。这让陈殊同越想越气。
中午时分,房间里终于有了动静。不一会,孟行来到客厅,便见陈殊同躺在沙发上睡得口水直流。孟行皱了下眉头,走到旁边的吧台上煮了杯咖啡。突如其来的动静让陈殊同一时惊醒,睡眼朦胧的看了眼对面站着的人。
“要不起来,要不回房里睡,在这里会感冒的。”
陈殊同‘哦!’了一声,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你起来多久了?”
挠了挠头皮,陈殊同问道:
“要叫客房服务么?”
“不用,待会儿出去吃吧!”
“哦。……那个……昨天我有点失控……”
孟行拿着咖啡,坐到沙发上。
“不用介意。你自己想通了就好。”
陈殊同低着头还是道了歉。
“sorry,昨天是我不好。”
孟行一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
“好了,不要太在意。这个给你。”
“啊?”
一时的惊愕,抬头看向孟行,只见他正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挂牌,交到自己手中。
“这个是什么?你几时挂有这种东西?你平时不是都不戴这些个的么?”
那是个圆牌,看质地,应该是块白水晶。上边重重复复的几何图案连绵伸展而延续,犹如一朵盛开的花。
“生命之花。”
“我知道是生命之花,给我干嘛?”
“你收好,有空时,你慢慢体会下它的意义。”
“啊?”
“去换衣服,出去吃饭。”
正走回房的孟行又回身补了一句:
“记得把你那头发整整。”
“是是是是是,我明白。不要让人产生误会。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