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开灯啊?”
男主人吹着口哨,打开了房门。现在已经8点多,外边天都全黑了,家里却没开灯。来到客厅,突然发现有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哎呦,吓我一跳!黑灯瞎火的,怎么不开灯啊?”
突然回过神的女主人回头望了过来。
“哦,回来了!吃饭没?我做了晚饭,拿去热一下就好。”
“不用,别忙活,我已经和曾总吃过了。”
“喔,那我给你去放洗澡水吧!”
“行,行。”
说着男人伸了个懒腰,坐到了刚离开的女人的位置上,打开了电视。
“哎呦喂,今天我可是累得够呛!前一个曾总,后一个曾总的,左一个赔笑,右一个马屁的。这孙子啊~我这辈子可都做尽了。”
洗手间里的女人回道:
“怎么?还没谈得下来?我见那个曾总,不是蛮爽快的嘛!”
“那是人前,现在这个社会,不表现得爽快、大度。怎么体现得出身份?人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哼!那个曾国胜,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和你称兄道弟的,背后里算得可精了。一点亏都不能吃。”
“啊?那……”
“嘿嘿!我是谁?你老公我可不是一般人,不然哪有今天的成就?”
女人走出来,拿起男人脱下的西装,整理了下,挂到了衣架上。
“听你口气,那是成了?”
“是也不是。“
“啊?”
男人洋洋得意的摸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八九不离十吧!就看星期二了。”
“星期二,你不是要去香道馆嘛?”
“嘿嘿,星期二我跟他约好了,请他去那享受享受。那个曾国胜,就一暴发户,屁文化都没有。这他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他那种装腔作势,削尖了脑袋想往上挤的作风,是个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呵!附庸风雅,他真以为是个文化人了?我就让他体验下什么才叫真正的高品质,高格调。”
男人猛吸了口烟。回头东张西望道:
“唉?我们家宝贝呢?”
女人从厨房里拿了碟切好的苹果出来,摆在茶几上。坐到了男人的身旁。
“今天星期五啊,开完班会,就直接送她去爸妈家了啊!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男人一拍脑门
“喔~对对对。看我这记性。”
“真是的!你呀!我发现你现在整天都不着家。越来越不关心我们娘俩了!”
“哪有的事,我这不是忙嘛,应酬多嘛!”
“应酬应酬,就知道应酬!”
说着,女人随手拿起旁边的靠枕往男人身上砸去。随后,转身便回了房。
“诶诶诶!我又哪里得罪你了?生什么气啊,真是的!”
“记得洗澡,水都放好了!”
从屋里传出来女人的叮嘱声。
“诶,知道了!”
男人不耐烦的嘟囔道:
“女人就是烦。”
床头柜上放着台笔记本,上边的时间正显示2:39分。一张椅子,摆放在大床边。其上正坐着孟行,静静的看着床上陈殊同熟睡的脸。
金色的瞳孔,散发着耀眼的金芒。看了半晌,孟行便转头望向西南方,缔梦人所在方位。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突然,孟行有了反应:
“嗯?……”
孟行一手抵着下巴,开始沉思起来。闭上眼,再睁开时,金色的瞳芒消失无踪,恢复了原样。孟行拿起笔记本旁的眼镜,重新戴上。看着笔记本上正在进行同步记录的梦境,那是灰鲤的缔梦人的梦。
那是一条校园内的林荫小道,温暖的阳光透过枝叶撒在小路上,斑驳而璀璨。一辆自行车踩过,叮叮当当的车铃声,引起了前方女孩的回眸。那一笑注定了两人的交集。
他牵起她的手,给她的无名指上戴上了象征着两人爱情的戒指。在一片亲朋好友的起哄中,那羞涩而甜蜜的笑容,在两人之间化开。
叮咚一声提示音,笔记本的屏幕上弹出了另一个视窗。
孟行将手掌捂在陈殊同的额头上,淡淡的金芒闪烁。
丈夫轻抚着妻子的额头,守在产床边,给以她最大的支持。两人双手紧握,丈夫嘴里不停的鼓励:加油,加把劲!使劲全力,换来的是一声清亮的啼哭。
孟行俯下身,在殊同的耳边低语:
“夜深了,睡吧!”
又一声叮咚提示音的想起,屏幕上原先的视窗关闭了一个。唯留后边弹出的那个视窗。那是红花鲤的缔梦人的梦境。
瞬间的梦境重叠,让两人的心灵交集,出现了新的小波澜。原本渐离的心灵停缓了渐远的脚步。
眼看着天快亮了,孟行再次把手移到殊同的胸口处,淡淡的金芒伴随着轻轻地按压。
心脏突如其来的一缩,一股窒息的感觉袭向心头。面对着被洗劫一空后一片狼藉的屋内,跌坐在地上的女人慌忙的掏出手机,惊慌失措的拨打着电话,却总是按错键。好不容易拨通了电话,语无伦次的只会重复着:没了,没了……
瞬间的惊醒,让床上的女人满身是汗。看了下床头柜上的时钟,已是早上8点多,身旁的丈夫早已出门健身去了。最近这几天,接二连三的噩梦让女人有些憔悴。
可苒端了杯咖啡进来,递给了孟行。
“小同准备醒了吧?”
还没等孟行回答,就听到一声笔记本的提示音。寻声望去,原本已经平复的桌面,又弹出了个视窗。那是灰鲤缔梦之人的梦境记录。
再看向床上的陈殊同,感应似的动了一下,这是要醒来的节奏。可苒倒吸了口凉气,一个快步来到床头。一手连忙按上陈殊同的额头,一阵阵温柔的蓝光从可苒手中泛起。只见陈殊同只是睫毛微微颤动了下,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可苒见此松了口气道:
“真是惊险,都这个时间点了,竟然还有梦!”
在落地窗前,刚拉好厚重的遮光帘。孟行走回床边坐下,看了看笔记本上记录的内容:
“还好殊同没有醒,这也算是有惊无险吧。这回辛亏你在,多谢!”
“呵呵!你我之间,相识这么长的时间,说谢就见外了!”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看向陈殊同那张熟睡的脸。
耳边是圣神的乐曲在盘旋,身边人影晃动。无奈四肢无力,眼皮沉重。只感觉自己趴伏在一张细长条的桌子上,双手垂于桌外,无法动弹。惊恐、不安、迷茫,无数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直至脑中一片空白。赤裸的背部,似有什么东西在上边蠕动,好似要冲破皮肤表层,紧绷的神经让全身僵硬,大汗淋漓。身边的人不知说的是哪国语言,叽里呱啦的,好像在说咒文。身背那种一个个被剥离抽出的感觉痛彻心扉。说话的那人,一手按在后脑勺,在耳边低语,仍是叽里呱啦的一番话,脑中却听得分明,内心的震撼让其忘却了背部的剧痛。
猛然的睁眼,身边竟已无人。耳边是悠扬的音乐,按摩床上的男人翻了个身,双手揉戳着脸,才发现自己已是汗湿如雨。男人坐起来看了下四周,这是个独立的小房间,一共2个床位,除了自己躺的这张,旁边还有一张空的。这时男人才想起来,原来自己是在按摩房里。早上出来健身后顺便让按摩师帮拔了一下罐。刚刚的一切只是做的噩梦而已,估计这段时间太累了的缘故。
一脸茫然而疲惫的神情,陈殊同挠着后脑勺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盘腿坐了上去。茶几上是丰盛的早餐,陈殊同无聊的慢慢吃着。看了下四周,不见另两人的身影。可苒估计已经工作去了,孟行,多半在房里补眠。毕竟昨晚要控梦,孟行一晚没睡。
“啊——”
陈殊同在沙发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个人的早餐,还真是不习惯。虽然孟行平日里也不怎么出声,但身边好歹有个人在,心里也不会感到什么寂寞。现在,自己独自一人的感觉,总让人心里空空的,好似缺少了点什么重要的东西。
餐后,陈殊同懒懒洋洋的拖着脚步正准备回房,突然瞄到隔壁孟行的房间。看了眼半掩着的门,顿时好奇心泛滥。孩提之后,他可是再没见过孟行的睡颜了。想到这里,陈殊同双眼一亮,嘴角带着贼笑,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孟行的房门。里边光线较昏暗,遮光帘将窗外的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陈殊同见状,细细听了一会儿,里边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均匀而沉稳。随后蹑手蹑脚的来到孟行的床边。
孟行整张侧脸深深的陷入白色枕头里,身上的被子遮挡了将近一半的睡脸,能看到的只有那四分之一。陈殊同盯了半晌,除了那深棕发色在洁白的枕头上格外扎眼外,和印象中的睡颜,也没什么不同。心里还有点小失落,既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睡姿,也没听到什么奇怪的梦话。陈殊同伸出一只手,拎着被子的一角,轻轻地向上提起,露出被子下完整的侧脸。这时,被子下的脸突然一动,双眼一睁,把面前的陈殊同吓得够呛。‘哇啊——’的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陈殊同喘着气先发制人道:
“干什么啊?吓死人了!”
孟行半眯着眼,看清了正座在地上抱怨的人,翻了个身,继续睡下。只留了一句话,不再理会。
“打电话给可苒,不要在这里闹。”
“哈?”
不可置信的盯着孟行的背后,‘就这样?’心里说不出的恼怒。不过,转眼一想,过分的是自己。干巴巴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了孟行的房间。
回到了客厅,一头栽到沙发上,将头深深的埋进沙发靠枕中。有生以来头一回感觉什么叫无聊至极,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摸起沙发旁电话架上的电话给可苒拨了过去:
“你好!”
电话那头晌起可苒甜甜的声音。
“可苒啊,我是殊同。孟行叫我打电话给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没等殊同问话,电话那头就出来了可苒笑到快岔气的笑声。让殊同一脸的莫名其妙。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啊?”
“啊…啊……抱歉……哈哈……抱歉…抱歉。”
可苒用手擦着眼角的泪说道:
“孟行说,你起来后一定会无聊要死,他要补眠,懒得理你。到时就让你打电话给我,让我安排任务。没…没想到,哈哈哈……你还真被他说中了。哈哈哈……”
“什么说中不说中的?到底要怎样?快点说!”
电话这头的陈殊同,听着可不干了,虽然事实确实是他已经无聊到要去偷看孟行的睡颜了。刚想接着抱怨,电话那头却一反常态,传来了声叹气声:
“唉……这话说回来,小同啊!不是我说你,虽然你和孟行从小一起长大。哦!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应该说孟行从小看着你长大,你们俩感情好这个不容置疑。但是,你现在已不是几岁的小孩了,还老粘着孟行, 这样可不行。孟行虽不说,但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忙着呢!你要多替他想想。你不是从小就囔着要超过他嘛!现在还不行动,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说了,总是这样,女朋友可是找不到的哦!”
一大串的话,说得陈殊同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整张脸已经红得跟个小番茄似的,还好现在没人看到。
“我我……我哪有老粘着他啊?是他老管着我,不给我去这去那的。而且什……什么找女朋友,你怎么不说是他找。他都多大了,在古代,孙子都有了。”
“哎呀!你不知道孟行做过模特么?亏你还和他形影不离的。长得帅、身材好、学历高、有教养、又多金。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想嫁他的女人都可以绕地球一圈了。”
陈殊同翻了个白眼,极不屑的回道:
“拉倒吧!哥读书少,别瞎吹,成不。他做模特的时候才多大啊?不就和现在的我差不了多少。他真有那么多女人倒贴的,咋不见他出门被跟踪围堵的?别说骚扰电话了,连个骚扰短信都不见一条。微信朋友圈里全是你们这些学者干巴巴的学术对话。”
“那还不是因为你?”
“又关我屁事?”
可苒突觉自己说漏了嘴,忙打圆场道:
“唉唉!我说错了,给你道歉了,成不?别气,别气哈!”
“哼!”
陈殊同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
“那你陪我吃晚饭,不然哥可不干!”
“成!等我过两天回去。”
“过两天?你现在在哪?”
“我现在在去孟买的路上呢,呵呵呵!想要什么土特产?我给你带回去。”
陈殊同挠了挠头:
“随便了,你看着办好了。那有什么任务?说来听听。”
这时,对面传来可苒一本正经的声音:
“你昨天作了几个梦,你还记得么?”
殊同盘腿坐了起来,回忆了下:
“应该……应该是5个吧……呃……对!是5个,后边两个还是噩梦来着。”
“嗯,你的任务,就是要细想一下这些梦。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缔梦人心境的变化。有什么想法和感觉。等孟行起来后,你和他沟通一下。”
“喔!”
“记得,你要尽量的回想梦中的细节,不记得可以看一下记录。要发现之间的联系和不同点。要感知他们的心境,体会它们。”
“好,我尽力!”
“那好,我挂了,大后天见!”
“好,bye!”
挂了电话,陈殊同抱着个靠枕,陷入回忆中。昨晚的梦境,又一个个的呈现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