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错,不错!这个地方真是不错啊!”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进闻香室,就满口的赞赏。环视四周,视线最终停在室内早已等候多时的一对男女身上。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灰鲤的缔梦人。一见那名中年男子视线望过来,赶紧赔笑的上前一步:
“曾总……”
“你看,你看,你又来了!什么总不总的,你我就差个几岁,叫曾总多见外啊?再这么叫,我可转身就走了啊?!”
中年男子一听那男人对他的称呼,立马就不乐意了,作势着要转头一走了之。男人一见,赶紧把人拉回来。
“哎哟!曾老哥,曾老哥,别啊您,老弟我就是一时口误,您别往心里去。来来来,都进来了,就喝口茶,赏老弟我个面子,成不?”
“唉!在才像话嘛!”
“曾哥,来,您坐,您坐!”
“一起,来来,大家一起坐!”
这是个非常典雅的纯中式装修的雅间。中间一个长条形的实木几,上边摆放着不少瓶瓶罐罐,茶道、香道用品。茶道师一身传统服饰,恭敬的站在长几一边。另一边摆放着四张矮藤凳。中年男子见状,也不客气,带着助理就直接坐上了左边两张矮藤凳上。
“这位……就是弟妹吧!”
隔着一人,中年男子的双眼在那二十来岁的女人身上转了一圈。只见旁边二人尴尬一笑,还未等男人出声,那女人就双手扯上身旁男人的手臂拉向自己胸前,笑答道:
“唉!说来,这次是我和曾哥第一次见面呢!之前就都是听荣哥不停的提起您。”
“哦?”
男人一听,也附和的赔笑道:
“喔~是是是!”
“能否让我脸皮厚一回,问下弟妹,啊荣老弟平日里是怎么说我的?”
“哎哟,老哥啊!瞧你这话说得,什么脸皮厚不厚的。”
“呵呵呵,曾哥啊,不是弟妹我净挑好话。荣哥私底下可崇拜您了。经常说,如果能有您这本事,能做到您这事业,都不知道自己要奋斗到何年何月啊!”
“呵呵呵,是啊!老哥啊,说真的,我可真羡慕你啊!你我年岁也没相差个几岁,可是您看您,您今天的这个成就,老弟我是拍马都赶不及啊!”
“呵呵!哎呀啊!说到羡慕,老哥我才羡慕你啊!”
“哎哟哟!您这是……”
中年男子连忙打断道:
“不,真的,真的!你听我说。”
中年男子喝了一口茶,似在回忆般沉静了一会儿,才慢慢道来。
原来其早年生有一子。但是,当初夫妻俩都忙于事业,对儿子的关心都比较少。再加上儿子非常的懂事,成绩又好,基本也不用父母操心。早出晚归,回到家儿子早已做好了晚饭等着他们回来。在那时,他认为那就是幸福。可是,一次的意外,夺走了儿子的生命。他们在儿子的日记中才知道,原来儿子的幸福就是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父母在一起,一起去郊游,一起去登山,一起去看日出。可是这个愿望直到儿子走后,他们才得以知道。
“唉……如果当初我们夫妻俩能有一人原意放弃事业陪着他,现在也不至于这般的后悔啊……”
室内一片沉静,各有所思。一会儿,中年男子接着道:
“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和你们公司合作么?”
中年男子看了眼男人身旁的女人。
“那都是托了弟妹的福啊!现在的女人,独立而能干。还愿意放弃事业,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已经不多了!”
中年男子用力的拍了一下身边男人的肩膀,说道:
“老弟,要珍惜啊!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对她们的爱,现在的一切,都是有她们的默默支持才得来的。来之不易,来之不易啊!”
那名二十来岁的女人,尴尬的笑了下。拿起茶杯猛喝了一口茶,并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那男人也是僵硬的回笑道:
“那是,那是,老哥说得对。”
“有空呢,就要多陪陪她们,不要像我这样,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啊!”
命运是个有趣的东西。它就像一颗灰不溜秋的药丸,吃进去前,各种的内心纠结,吃?还是不吃? 吃?还是不吃? 吃?还是不吃……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吃下肚后的那一秒,事态会向哪个方向发展下去。无论你在事前做了多大的努力。因为有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陈殊同一直盯着坐在对面的孟行看。
“呃……你和可苒认识多久了?”
孟行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着陈殊同: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陈殊同耸了一下肩道:
“不知道,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怎么讲?”
“她嘛……实验室里她是你的副手。同时她又参与渔人的工作,同时也是你的助手。但是,她看起来好像又不是你的呃……那个……”
“我的哪个?”
陈殊同死命挠了挠头皮
“唉,就是女朋友。开始,你不是说过,渔人的工作是世袭的,传内不传外嘛。除非像你当初那样狗屎运,碰到那种后代凋零的落寞世家,怕渔人的工作无人接手才不得以传给外人的。但是从你这一代开始,就要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你教我成为渔人,那个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对于可苒……”
“可苒是例外。她的聪明才学,对于渔人的工作有着非常重要的帮助。几千年来,渔人的传承都是在不断的进步和发展当中的。就好像神话中的死神,每一个降生在世的人们,从出生那一刻起,都在一步步的走向他们的怀抱。而我们渔人,当初现世的时候,目的就只是要消灭梦泽里的梦鲤。而现在,让世人的这一生,不要抱有遗憾的离开已成为渔人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那按你的意思,就是说渔人已经不再是当初单纯的目的,而是已经发展成为人类精神世界的守护者。所以,所谓的渔人世袭的观念也要改变?”
“差不多!”
“你怎么不说:我任性!我开心!”
“嗯!我任性,我开心!”
如此直接的回答让座在对面的陈殊同一时接不上话来。
“哇哇哇,认识你这么久,今天才领教到你孟行还真不是一般的厚颜无耻啊!”
“多谢夸奖!”
“你你你……那就不怕以后出什么问题么?”
“在你心目中,可苒是个不可靠的人么?”
“我可没这么说!但是可苒总有一天要结婚生子的。那到时对于她的家庭来说,那可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风险啊!”
“你这么担心她?”
“你这什么话?她好歹是我们中的一员,怎么可能不担心。再说了,无论担不担心,这个风险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你就不考虑一下?就没有做些什么应对之策的打算?”
孟行摘下了眼镜,看着表情紧张的陈殊同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
室内一片沉静,孟行就这么静静的等着陈殊同的回答。
“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说什么,就是感觉心地下很烦躁。也说不出什么原因……总感觉好像漏掉了什么似的。”
孟行重新戴上了眼镜,叹了口气,说道:
“有些东西不要太去纠结,毕竟那只是有可能发生的危险。但是,就算真的发生了,我们应该相信可苒,相信她有绝对的能力去克服困难。同时,我也理解你的感受,你与可苒虽然从开始认识到现在也有7、8年的时间了。但真正密切接触的时间也就只是在这一年里才开始的。多与她交流,你慢慢的会发现,从她身上可以学到非常多的东西。而且,对于可苒来说,你可以绝对的信任。如果这个世界上,连她都不信任。殊同,你要记住,如果哪天你连她都开始产生怀疑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就绝无再有可以让你值得信任的人了。”
“包括你?”
“对!”
原本那句‘包括你’,只不过是陈殊同一时兴起的玩笑话,没想到,孟行却答得如此的认真。这让陈殊同内心开始有些不明的小小躁动,只不过,它很微小、很微小。微小到连陈殊同自己都无法发觉到它的存在,更别谈变化了。
“是不是真的啊——”
一脸的嫌弃,陈殊同用一只脚丫子去踢了踢孟行的膝盖。
“你认为如何,便是如何。”
难得见到孟行嘴角现出的那摸坏笑。
陈殊同瞬间跳了起来,挽起袖子。对面的孟行,一脸的淡定,饶有兴趣的看着对面之人一个劲的在炸毛。
“怎么?想打一架么?”
“哼!哥不教训教训你,你当哥好欺负啊?来来来,快起来!”
说着就往天顶露台外走。孟行也跟着站起来,正摘眼镜,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孟行掏出来看了眼连忙接听道:
“妈!”
已走到露台门边的陈殊同,一听到孟行的那声‘妈’,马上屁颠屁颠的又回到孟行身旁。
“儿子啊!你现在在工作吗?”
“没呢!怎么了?”
“哦,没事,就是我和你爸现在在参加一个慈善晚宴,他们有个小型拍卖会。你之前不是让我们帮你留意些东西嘛,我刚刚看到拍卖品里好像有件东西和你想找的有点像,我们也不确定。你爸就让我打个电话给你。”
“哦?是什么样的?”
“我拍给你,发你邮箱哦!”
“好的。殊同在,要说几句么?”
“啊啊啊!我的心肝宝贝!快让他过来!”
说完,孟行被手机递给了一脸期待等在一旁的陈殊同。
“来,心肝宝贝,你的!”
对着孟行一脸的嫌弃,嘴巴巴拉巴拉了一下。可一接过电话立马换了个阳光灿烂的笑脸。
“妈!是我小同!”
边说着就往露台外走去。
这时,孟行的笔记本收到了一封邮件。重新戴上眼镜,孟行坐在笔记本前开始查看拍卖的物品资料。
那是一个鱼篓,尺寸不大,大概也就成人的两个巴掌来大。造型古朴,颜色金黄油亮。材料好似某种藤类植物,似又非是。慈善晚宴放出的资料也没多详细,但就那一眼,孟行就非常肯定那就是自己长年以来一直在找的东西。等陈殊同聊完回到了客厅。
“呐!妈问要不要拍?”
一把把手机递给回孟行,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孟行接过电话:
“妈,就是这个,无论多少钱都要拿下来!”
在一旁的殊同,好奇的从孟行身后探了个头,看了下笔记本上的图片。
“什么鬼啊?就一个破鱼篓起拍价要一万加元?”
“好,我和你爸说声。就你和同同两个人,生活上相互照顾着点,别老忙工作,也要注意一下身体,有时间多休息。知道吗?”
“知道,妈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好,那就好。那先挂了,等下开拍的时候,如果还有什么事,就再给你电话哈!”
“好!挂了!”
见孟行挂了电话,陈殊同马上迫不及待的把桌旁边的一张椅子拉过来倒跨着坐下。
“来来来,说下,什么东西啊?这么紧张。”
孟行看了下一脸期待的陈殊同,抬了抬下巴指着笔记本上的图片回道:
“鱼篓啊!”
“废话!哥眼不瞎,知道那个是鱼篓。我要问的是干啥用的,用得着‘无论多少钱都要拿下来’吗?”
陈殊同学着刚才孟行的口气问道。
“呵呵呵呵呵!”
陈殊同用手推了把孟行。
“笑个屁啊!”
孟行摇了摇头,回答道:
“你觉得它是什么?值得我花大价钱来买?”
“……”
陈殊同歪着脑袋想了会儿。
“应该不会是一般的东西。既然是鱼篓,那就是和渔人有关罗。”
看了下那个图片。陈殊同摸着自己的下巴:
“这个嘛……看…上…去……虽然油光蹭亮的,但感觉好像使用过很长的时间啊!古董?”
望向孟行,希望能从他那得到肯定。
“但是,藤编的东西,先不说是什么藤啊竹的,也保存不了多长的时间啊,有得百年就不错了。”
一脸的蒙逼,等着孟行的回答。看在眼里,孟行噗嗤一笑:
“算是说对了吧!”
“什么叫算是?”
“这个呢~我估计得不错的话,应该是个线索。”
“线索?什么线索?”
“有关恶骨的。”
陈殊同一听到‘恶骨’两个字,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你知道了些什么么?”
孟行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用手推了下下滑的镜架。
“先拍了再说,之后的事,等可苒回来再看看。”
“哦……”
陈殊同双手交叠的搭在椅背上,下巴枕在手背上
“你就不能瞎猜一下么?满足下我的好奇心,不然憋得慌啊!”
孟行眉头微皱,斜眼瞪了下陈殊同。
“哦哦哦,我…我知道,科学是严谨的,不能瞎猜。”
一见孟行那眼神,陈殊同整个人赶紧缩了回去,不敢再问了。不过自己内心倒是已经像砸了锅的蚂蚁,开始胡思乱想开来。
没多久,大洋那头,传来了好消息。那个东西几乎就没有人拍。刚开始还有一两个,为了烘托气氛,象征性的叫了下价,后边就没人再叫了。最后,孟行父母以1万6千加元的价格拿了下来。估计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寄到孟行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