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张宏森的身影，小车的内心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悲怆之感。那条长长的小道仿佛看不到边际似的，而张书记路过的时候，周边似乎都冒着森寒之气，小车突然感觉，张书记要奔赴的好像是一条不归之路。

小车摇摇头，她痛恨自己这么乱想，努力掐自己一把，使自己保持清醒。

来到了302，门果然是关着的。

张宏森是个真性情之人，一脚踢在了门上，大声喊道，“李天富，你给老子开门！你到底在干什么？”

李天富被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他恨得牙痒痒，看来小车那贱人居然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去告发自己！他脑袋里乱成一团，看着眼前这两个倒在地上的人，心里慌得什么也不敢说。

这门，到底是开还是不开？

要是开了，自己岂不是暴露无遗了。那张宏森对自己本来就有意见，要是被他抓住小辫子，自己还怎么在协和医院混，别说是协和医院，就连整个江城自己都待不了。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李天富，他后悔自己当时那么冲动。这两个人的命不值钱，自己的前途还不值钱吗？非得为了两个狗屁都不是的人搭上自己的前途，糊涂啊糊涂啊！

突然他脑子一热，对着张宏森喊道，“书记！我的小手术出现了一点小故障，您给我一点点时间，就半晚半晚就好！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好我这边的事情的。”

张宏森一听不对劲，立即火冒三丈，“你到底是干什么了？你现在知错还来得及！李天富，我劝你不要一错再错！”

“书记，我求您了！给我三个小时，只要三个小时！您给我一点点时间，好吗？！只要你答应我，我下半生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李天富急得在屋里给张宏森磕了几个响头。

张宏森是什么人，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不用猜自然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李天富，你做了什么糊涂事啊？”

李天富口不择言道，“书记，只要你答应我，你放心，以后我心甘情愿百成为你的走狗。并且，明天五千万会打到您的卡上。”

张宏森怒发冲冠，对着李天富大吼，“你小子！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一个贪婪无度，视生命为草垛的人吗？我劝你老老实实开门，我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招了。我劝你还是乖乖开门，否则，等待你的会是法律的制裁！”

李天富全身的每一根毛细血管都充斥着害怕，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笼罩着他，他盯着眼前的窗户，居然有一种想从窗户跳下去的冲动。可是，他转念一想，既然都是死，凭什么是自己死？要是真的是自己死，凭什么不拉着其他人垫背？

李天富像下定某种决心似的，从办公桌里面掏出手枪。事情已经至此，自己也无需考虑再多。既然那张宏森是个不知道弯腰的主，那自己只能采取自救的方式了。

开门的一瞬间，李天富似乎什么都不怕了，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能驾驭别人，他坚决不允许别人凌驾于他之上。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不可以！

门把转开，映入眼帘的，是李天富，望着眼前这个平日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张宏森心里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怎么仅仅只有半天时间，这个人全然变了一副面孔，让他全然不认识。

“张书记。”李天富幽幽得说，那口金黄色镶嵌的牙齿让他心生恶心，“你说你好好的一名书记，你在这个位置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金钱，美女，权力，无数的人向你趋之若鹜，无数人向你弯腰致敬。权力的味道太香甜了，你我都品尝过。但你错了，你错就错在你太过于正直，太过于一丝不苟，太过于独立特性了。”

李天富继续说道，“你想想你自己，自从来了这个医院，你像个工作狂似的，一心扑在那些所谓的病号身上，你救了他们，你救得了自己吗？他们都是社会最底层最低贱的物种，他们不配拥有自尊，不配拥有生命。因为，这样的人，活着给社会带来不了任何价值，他们就是依附在这个社会中的蛆虫。张书记，我实在想不清楚，你一个这么聪明又高知的领导，一个高材生，一个出身名门的子弟，你为何还要和他们讲公正讲道义，他们是不配的。”

张宏森默默的听着，没有半句打扰他的意思，他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鬣狗一般嘴脸，却穿着白大褂的李天富。张洪森心里感到一阵悲凉，强忍着自己想要呕吐的冲动，一一反驳了李天富，“第一，我在成为书记或者领导的前提是，我是一名医生，我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第二，你所谓的权力论，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的确如此，在这个利欲熏心的社会，我们常常忘记了自己是谁，当你自己被所谓的光环包围住的时候，你是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第三，你眼里那些连生命都不配拥有的低贱人物，他们哪一点和我们不同，你占尽了社会资源，你作为一个社会利益的既得者，反过头去看不惯那些辛辛苦苦工作劳动的老百姓。你凭什么？！”

“凭什么？！凭借着我是底层老百姓的儿子，我当然知道从底层爬上去要经历多少困难，你知道吗？我的信仰我的生命，我的尊严，在十多年前的那一个晚上，早已经被掠夺的一干二净了。”

“你既然是农民的儿子，那你为何还要与老百姓作对？你应该知道他们连生活都很困难。我敬佩你，一个人徒手走到这一步，我也知道你中间一定经历了许多酸甜苦辣，但是你更应该记住，你来自老百姓，你回过头你为老百姓服务，为他们谋福利，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李天富不依不挠道，“呵呵，你以为我不想为老百姓做事？你，张宏森，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你怎么知道我们这种人要经历什么，要如何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只要你一个表情不对，你就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张书记，我没有你那么强大的北京支撑，也没有你那么好的媳妇当后台!我凭借着自己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爬到这个位置，我已经非常自豪了！”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念念不忘？你又何必心生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