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祈说是要送送云姮,结果一送再送。
本意是想把她送出曲径堂就好,但一看天色已晚,又找了借口把她一路送到了望舒阁。
一直走到望舒阁院门口,晏祈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要是住的不习惯,或者有什么缺的东西,你只管来找孤,不要生疏客套。”晏祈巴望着能再和云姮多说两句话,“孤平时都是一个人住,这些东西难免不周到仔细……”
“是,云姮知道了。”云姮微微福神,“天色不早了,叔叔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晏祈就算还有再多的话此刻也被那句“叔叔”堵得完全说不出口了。
他对上云姮略微清冷的眉眼,再说不出半句话,好半天才尴尬道:“好,那我先回去了,你舟车劳顿数日,也好好休息休息。”
话已至此,晏祈没有理由再留下,只能转身离去。
冬青一直跟在自己王爷身边,见王爷出了望舒阁后,一路看看月亮,摸摸竹叶,最后实在是不能再拖延了,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冬青。”
“王爷,怎么了?”
晏祈沉默片刻,问道:“望舒阁会不会太偏僻了?”
当时他只想着她是江南人,自然对江南风格的建筑更有好感也更有归属感,才让她住在了望舒阁内。
但今日自己这么一来一回才发现,从望舒阁道曲径堂,可要花不少时间。
冬青心里门清。
王爷这哪里是嫌望舒阁偏僻,明明是嫌望舒阁离自己住的地方太远,不方便他时时去看望云姑娘。
“王爷,您若是真喜欢云姑娘,又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
把喜欢的女子养在眼皮子底下,还只能看着,摸不着也吃不到,这不勾得更加心痒痒了?
在冬青眼里,他家王爷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这云姑娘能做个侧妃都已经算是天大的福气了,她不愿意那是她不识好歹。
但王爷这样自苦又是何必呢?
晏祈一听这话,立刻又变了脸色。
“孤说过了,孤是他的长辈。”
哪有长辈对侄女儿有这些龌龊想法的?那岂不是和禽兽无异?
他可不是禽兽。
他应该不会做禽兽的……
冬青叹了口气:“行,奴才都听王爷的。”
王爷的言行举动,哪有一点像是只把云姑娘当做晚辈啊?
只要云姑娘一出现,王爷就恨不得立刻站到她身边,那一双眼睛更是见了云姑娘谁都看不见了,就差黏上去了。
说起来冬青也觉得奇怪。
王爷都已经年近而立了,这么些年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外面那些人都在背后谈论王爷是否因为早些年上战场落下了隐疾。
冬青作为晏祈身边老奶嬷的儿子,也每日被自己母亲耳提面命的要求他多注意王爷这方面,但王爷就是不急。
可今日才见这云姑娘第一面,王爷就像疯魔了一样。
当真是奇怪。
他又哪里知道,在一年前,云姮的倩影就每夜进入晏祈的梦中。
……
云姮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打算入睡了,她见立夏还守在一边,轻声道:“立夏,你不必为我守夜,赶紧去睡吧。”
立夏惶恐:“奴婢不敢,要是让王爷知道奴婢怠慢的话,奴婢会没命的。”
“不是,是我的问题。”个中缘由,云姮又些难以启齿,但她还是努力解释,“我从及笄后就一直不要人在身边伺候守夜了,霜降也是一样,所以你实在不必如此,赶紧回去睡吧。”
立夏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这样随和的主子,她颇为意外,但还是应承了此番好意。
“是,奴婢知道了。”
立夏吹了蜡烛,把门窗关牢后回了自己的屋子。
等她走后,云姮才松了口气。
从她及笄那一晚开始,她的梦中便总是会出现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声音也在醒后渐渐忘却。
一开始,他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好像在梦中个看见她还十分诧异,总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但后来……
云姮咬唇,拳头攥紧,一想到梦里发生过的那些事,她心中便有无限担忧。
后来在她每一次入梦后,他的举动越发大胆,有时候在她刚入梦之时,便发现他已经伏在她的身上行那风月之事了。
她嗓子里会发出让她听了便觉得面红耳赤的娇声,明明心里万分不愿,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迎合。
倒真像是不知廉耻的荡妇。
这样诡谲又淫靡的大事,折磨着云姮,她心中念着厉云拂,可每晚又……
她谁也不敢说,只能自己瞒着,期待着哪日自己能摆脱这样的梦境。
做梦之时她会闹出很大的动静,甚至一些娇吟她会不由自主的哼出声,当初还被霜降发现过,只是霜降当时只以为自家姑娘是被噩梦魇着了。
也从那开始,云姮便再也不敢留人在身边伺候了。
当天夜里,云姮和晏祈再次同时闭上眼睛,二人又在梦里相遇。
晏祈白日里见着云姮,心里想的便诸多是这晚上的风流之事,他是真真正正下定了决心要把一切抛诸脑后当一个合格的叔叔长辈的。
但一进梦中,看见云姮安静坐在一边的倩影,他想起自己每晚在这里与她的欢爱,心中那点微弱的火苗又再次燎原。
他上前伸手想要揽住云姮的肩膀:“你等我多久了?”
云姮侧身躲开,她不想理他,既然他要过来,那她躲着还不行吗?
从前的种种皆是错事,有些时候是她无力反抗,有些时候是她被迫沉沦,但如今她既然已经上京来要嫁给厉云拂了,那这般之事便再也不能有了。
“怎么了?”
晏祈见她躲开,心中一紧。
他白日里不是没观察过云姮的神色,但云姮看他确实没有半分怪异,想来她是不知道梦中之人是他的……
或者说,晏祈更难过的想,这样的一段缘分,可能只有他自己记得……
“我快要成亲了。”云姮的声音带着江南的软糯,但语调和眉眼却是疏离的清冷,“以前的种种皆非我所愿,我也不想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既然我离不了这个梦境,那我希望你和我不要再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