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六年二月十二日,盛京下了一场大雪,冷的人骨子里都在打颤。
一辆破旧的马车从盛京的城门处缓缓驶进,最后停在了一家包子铺面前。
一个小丫鬟从马车内跳下去,买了几个包子后又进了马车。
“姑娘,吃点吧。”
霜降把包子递到云姮面前,愁眉不展道:“如今刚刚入京,剩下的钱财也不多了,姑娘你这病……可怎么是好啊?”
“无妨,若是能顺利找到祈叔,万事大吉。”云姮咬了一口热包子,“若是不能,先去霓裳阁将就一晚。”
说罢,云姮又咳了两声,云髻上的步摇随着她咳嗽而前后晃动,惹的人心里痒痒的。
因为咳嗽,云姮原本惨白的脸上有了些红润,美目流转之间端的是活色生香姝丽无比,霜降这么看着看着竟然还看呆了。
要她说啊,她家姑娘什么都好,就是体弱了些。
但即便体弱,这副模样也是天上人间难得看到。
只可惜啊……那样命苦,老爷早早的去了,夫人为了保护姑娘也……
那些杀千刀的伯叔简直不是人,逼得姑娘只能孤身一人带着信物上京,求老爷多年前的兄弟照拂一二。
“可是咱们刚入盛京,也并不知道霓裳阁在哪啊。”
霜降有些泄气。
“别怕,找人问问路就好。”
霓裳阁是云姮从云家逃出来,唯一带走的东西。
这是她母亲曾经的陪嫁,被母亲送走的时候,母亲往她手里塞了霓裳阁的契约。
想来是怕她在京中日子难过,有个霓裳阁的微薄收入还能榜榜身。
眼见云姮又要落泪,霜降赶紧道:“不过姑娘也别难过,厉公子今年刚刚高中,等我们找到厉公子,您在盛京也有个依靠了。”
一想到厉云拂,云姮勾了勾唇角,双颊微微发红,是女儿家的羞涩。
这样美丽不可方物的模样让霜降一个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嗯,等我们安顿下来,就去打探一下云拂哥哥住在哪里。”
她和厉云拂是指腹为婚的婚约,两家人又是邻居,算起来也是青梅竹马,只是在厉云拂高中状元后便举家搬来了京城。
她家突然遭难,厉家在京中也救护不及。
这几个月也一直没有收到云拂哥哥的来信,想必是被什么正事耽误了。
“奴婢都听姑娘的。”
正说着,马车却突然一停。
车夫的声音从前面传进来:“姑娘,有几个身着华服的公子拦住了去路。”
“哟,这马车里坐着的是哪家姑娘啊?本少爷在京城还没见过这破的马车呢哈哈哈哈!”
“想来是个穷门小户的,说不准还是个乡下人,你拦住干什么?”
“刚才我见这马车里下来一个小娘子买包子,模样倒是挺可人的。”
“一个丫鬟都让二弟赞不绝口,那这姑娘想必更是香艳啊!”
三两句话之间,霜降的脸便气得煞白。
这些混球说她的闲话便也罢了,既然还把这样龌龊的话头扯到了姑娘身上。
霜降正想掀开帘子理论清楚,便被云姮摁住了手。
“不可!”
虽然不知道外面这言辞孟浪的纨绔子弟是谁家的,但必定是京中有名有姓的人物。
她们初入盛京没有依靠,若是惹了这些人,反而没办法脱身了。
“各位公子,无意冒犯,我是上京来寻亲的,是良家女子,并不能作以玩笑,还请各位公子不要拦在马车前。”
云姮声音一出,外面的袁毅骨头都酥了一半。
想这声音都如此勾人,模样肯定更加销骨。
“是良家女子又如何?小爷我看上你了,出来速速给小爷看一眼,小爷心情好说不准赏你个姨娘当当。”
袁毅能如此嚣张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的嫡亲姐姐如今正是宫中的皇后,纨绔子弟里他最为得脸,自然飘飘然连强抢民女的事情都敢干。
霜降气得气喘吁吁,云姮却泰然自若。
“公子玩笑,小女已有婚约,想来要辜负公子美意了。”
云姮的话虽然温柔,可美目中却是化不开的冰冷。
霜降被云姮这样的眼神安抚下来,有了主心骨。
只要有姑娘在,她什么都不怕。
袁毅被云姮这样一推拒,顿觉在狐朋狗友面前失了面子,立刻上前来掀开了车帘。
云姮端坐在车内,目光冷冷的看着袁毅。
只这一眼,袁毅便觉得自己另外一边身子也酥了。
“哪里来的纨绔子弟竟然这般无礼!”
霜降实在是忍不了了,一通乱拳把袁毅推开。
见不到美人了,袁毅终于回神。
他的眼底染上热切,这样一个美人,他一定要纳进后院!
就在袁毅要再次掀开帘子时,一道划破冷风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下一刻,袁毅的手被鞭子缠住,往后一扯,袁毅便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摔在了地上。
“谁啊!竟然敢对小爷我动手!”
“是孤。”
轻轻的两个字砸来,袁毅挣扎的动作瞬间僵住。
这声音……
众人小心翼翼的抬头,只见鞭子尽头握住的人,正是骑在黑马背上摄政王晏祈。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完了。
这是袁毅心中的第一个想法。
“活该!谁让他调戏我家姑娘!”
霜降掀开一点帘子,见袁毅被一个骑在马背上的俊美男人压制,胸中的恶气疏散,高兴得不行。
晏祈收回鞭子,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把袁毅等人押住。
“多谢公子。”
云姮虽然隔着帘子看不见人,但是听声音只觉得是为年轻的公子。
晏祈听见云姮的声音,身子一僵,他的喉结下意识滚了滚,骑着马慢悠悠的靠近了马车。
车内的云姮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心中纳闷这又是闹哪出。
下一瞬,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掀开了帘子。
云姮霎时对上一双阴郁暗沉的双眼,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灼灼火焰,只看一眼便让云姮觉得发烫。
“你……”晏祈声音一紧,“可愿跟着孤?”
云姮:“?”
霜降:“?”
她还以为是个正人君子,原来又是一个觊觎姑娘美色的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