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黑得纯厚,仿佛是一望无际的黑暗,绵延着到了天边,不时又有几颗星辰闪烁,好不叫人欢喜。
空气微凉,正是最宜人的气候,草丛里传来虫鸣蛙叫,夏日炎炎,也只有这深夜里,最是宜人。
如此良辰美景,却也奈何不了黄四郎那如打鼓一般的心跳,此刻的他,甚至可以说是慌乱!
说什么二十万粮草收不齐,实际上,却是这吴县令将粮草送给了霸王山的一群贼匪!
吴县令在黄四郎心中那老实清正的形象,一瞬便轰然倒塌,顷刻间荡然无存。
贪污粮税,还勾结土匪,那可是不小的罪名啊!
此刻夜色突然变得危险而恐怖,黄四郎方才胸胸那一点酒力,立刻就褪去了,只剩下清醒的恐惧和紧张,以及害怕。
他见过很多的死人,却从没想过,自己在别人的口中,也是个可以决定生死的“尸体”罢了。
隔着一座假山,黄四郎却只觉得吴县令可怕得紧,他转身哆哆嗦嗦的回到了房间,见张班头已经睡得鼾声震天响,便松了口气。
此时张班头若是醒着,见到自己这幅模样,一定会问自己发生了什么,自己还要装来装去的,好不麻烦。
坐在酒桌前思来想去一夜之久,黄四郎那颗恐惧不已的心,总算是安稳下来了,他本就是个漂泊乞丐,对于生死也早已经看淡了。
只是恐惧于吴县令的三刀两面,阴险狡诈,此时黄四郎心中,已经对于查案这件事,有了十足的信心。
那小妾定然就是贼匪所为,且那吴县令,也定然脱不了干系。
黄四郎想要查下去,却又怕还未查清楚,自己就被人害了。
当务之急,就是赶快查清楚这件事的头尾拿到有力的证据,才能保自己一命。
彻夜难眠,即便是躺在床上,黄四郎也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就这么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早起,张班头瞧见黄四郎脸上那两个大眼袋,几乎是笑出来的:“哈哈哈!黄羿!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黄四郎知道自己此刻定然不好看,便懒得搭理对方,只是开口便把张班头吓了一跳:“今日我两去那霸王山周边瞧一瞧。”
“我没听错吧?霸王山!”
黄四郎点头:“不错,我从未去过那里,这次的案件我怀疑跟土匪有关,咱们去远远的看一看都说霸王山易守难攻,我去瞧一瞧是怎样的地势。”
张班头顿时便松了一口气,他还当黄羿此刻就要不自量力,带着他两个人就去剿匪呢,原来只是远望一眼,那倒无甚。
话不多说,两人告别了胡员外,骑上衙门公用的马儿便出发了,一路颠簸,尘土飞扬,黄四郎只觉得自己这屁股都恐要给颠烂了。
走了有半个时辰的路程,黄四郎与张班头两人已是大汗淋漓,也总算是见到了那所谓的霸王山。
两人骑马在一条绿林小道上,望着面前一座巍峨的高山,这山崎岖不平,看着便是很不好爬上去,难怪会易守难攻。
张班头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转头对黄四郎道:“黄羿,咱们还要继续往前吗?”
“罢了,就算是上去了又怎的,难不成靠你我二人剿匪?走吧。”说罢,黄四郎便调转马头欲回去,张班头跟在后面。
二人原路折返,马蹄轻踏,这一次却是慢了许多,大抵是刚才颠得怕了,慢悠悠的行进之时,路边突然扑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直倒在路中间!
幸亏黄四郎及时勒马,否则这人恐怕要给这马儿踩个半死!
“何许人也,竟敢在此处恐吓官差?”张班头骑马上来,对着前面这血糊糊的人质问道。
那血人伸出一只手对着黄四郎和张班头,声音嘶哑的吐出几个碎字:“救,救命……有,土……”话还没说完,他便已经晕了过去。
张班头转头看向黄四郎,黄四郎淡定的下了马刚要去探一探那人的气息,突然又听见旁边树林里传来几声张扬粗野的叫骂声:“你这狗娘养的,今天老子不止要财,还要了你的狗命!”
黄四郎立刻就后退几步,先看看局势,就瞧见几个拿着砍刀和狼牙棒的男子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不过身形却是瘦得可怜,还不抵黄四郎的一半。
黄四郎以自己九尺的身高睥睨着那几个男子,“不知有何怨恨,几位竟如此相逼?”
他话罢,那边抬着砍刀的男子就将砍刀抗在肩上,很轻蔑的打量了黄四郎和张班头,心中自然明了这二人是官差,可他却似乎半点都不害怕。
“你二人若是官差,今日可饶你们一命,快些离去,休要妨碍我等教训这不识相的杂碎。”
张班头先怒了,指着那男人的鼻子,怒骂:“呸!我等官差,会怕你一个恶霸?再要闹出人命,定要拿你去牢底坐穿!”
男子也是怒了,直抬起刀子就吼:“我也是看在吴县令的面子,既然你两个不知好歹,就休怪我不留情面,拿命来!”
说罢,男人的砍刀就猛地挥向黄四郎,旁边另外几个恶霸抱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黄四郎怒火骤起,侧身躲开那危险的一刀,然后趁那男子还未来得及收刀,卯足了劲朝男人的肚子一脚踢了过去!
只听得那男人杀猪一般嘶吼,立刻就飞出去老远,另外几个恶霸大概是没料到这样的场景,吓得抬起武器,警惕的看着黄四郎,不停地往后退。
张班头显然也没见到黄四郎竟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目瞪口呆之后,便赶紧下了马,站到黄四郎身旁。
“黄,黄羿,你这功夫了不得啊!”
黄四郎心中其实也惊讶,他也不过就是出于防卫罢了,谁知道他力气太大,竟然将那恶霸踢得吐血身亡……
趁此时机,张班头立刻就吓唬其他几个恶霸:“识相就快滚,否则我们一人一脚,叫你们几个都上天去!”
几个恶霸面面相觑,都没见过这么野的路子,便屁滚尿流的跑了。
眼看刚刚嚣张的几个匪徒此刻逃得飞快,张班头差点没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