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亲的奋斗(2)
作者: 寒露更新时间:2019-07-02 17:34:21章节字数:2468

爸妈都是农民,从没去过县城,对于他们来说,去县城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面对一个未知的世界心里的忐忑多于兴奋。更何况,我爸从未读过书,一个字也不认得,我到现在都在思考,当时他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这对于他来说那是一个多么巨大的挑战。


为了能改变家里的经济条件,为了实现给妈妈盖一个房子的愿望,大字不识一个的爸爸还是毅然决定去试一试。


决定出发的头一天晚上,爸妈便开始做着各种准备,因为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这个小地方,也根本不知道县城是怎么回事,他们只能凭借着别人的描述和自己的想像去揣测这一次出行到底需要带上些什么。


虽然还在前一天的夜里,但却仿佛已经在去县城的路上一般。


第一次到县城爸爸是带妈妈一路去的,他们两人背着近两百斤重的两大筐猪头满怀着期望的从县城头走到尾,一家家去问,那个时候的县城虽然不如现在的繁华,但比起我们那个小镇还是先进多了,因为那时县城里已经有五家私人餐馆了,有餐馆就证明有生意源,爸妈的货就能卖出去。


但由于他们是新面孔,五家餐馆居然都不要爸妈的货。这让把全部赌注都下在上面的爸爸发了愁,收猪头的钱是之前卖面赚来的全部家当,如果这两大筐猪头卖不出去,那就意味着将交不起姐姐的学费,更别说起一幢自己的房子了。


在磨破嘴皮还是被最后一家店给拒绝后爸爸并没有放弃,而是决定最后一搏,不坐车回家,而是沿路走回去。


两大筐生猪头,二百斤的重量,全程50多公里。就这样被他们背在肩上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每多前进一步,心里升起的不是离家更近的喜悦,而是卖不掉货的焦虑。


或者只有在那一刻,他们的心里才是希望这条回家的路越长越好。


功夫不负有心人爸爸终于在路边看到一个摊点,是个卤菜摊!于是他把最后的希望压在这家卤菜摊上。


卤菜摊老板是个残疾人,也是个爽快人,或者是看到我爸妈已经被筐绳勒出印迹的双肩,竟然没有像之前那些个餐馆那样怀疑我爸妈的货源稍微讲了价,验了货过后,便买下了一部份。


看着爸爸望着还剩下的猪头发愁,他竟然主动将爸妈将剩下的货介绍给了三家餐馆。


有他的担保,再加上价格便宜,爸妈的两大筐货一下子便卖完了。


后来爸爸和那个卤菜摊老板后来成了好朋友。老板好酒,爸爸酒量也不小,每次交易过后,爸爸总是要和他到馆子头喝个半斤八两才回来。


爸爸是个很懂得感恩的人到现在说起这个事情,仍是对那个卤菜店的老板是满心感激。


因为猪头肉的交易都是在凌晨进行,爸爸几乎每天都是披着星辉便开始出发,而当时我们还年幼,所以我妈在第一次带着我爸进城识过路后,便没有再一起去过。大字不识一个的爸爸,便凭着他的记忆完成着所有的事情。


所有罪恶都容易在在黑暗中发生。


而当时也没有什么治安可言,虽然不及香港电影里的黑帮那般凶恶,但每个市场也有着一些地痞流氓。


有一次爸爸也遇到了这样的一群地痞。一共六人,大约都在二十岁左右手上没有电影里的纹身,但却也个个凶神恶煞他们围住了正准备易的爸爸要收管理费。


我爸虽然不识字,但经常往来与市场之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时时处处的小心着。这么久了也没出问题。但这次他知道是真的遇到这些个油手好闲的地痞了。


六个人将爸爸围在中间,看着我爸又是个农民,以为爸爸会和其它商贩一样,乖乖的交上十几块钱的管理费,可没没想到我爸一下抓起其中一个,举过头顶然后将他狠狠的摔了出去。


这出其不意的举动,瞬间就将其他5个给怔住了,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我爸又伸出手来猛地抓起身旁那装有100余斤猪头的箩,然后一声怒吼,将那满满的猪头肉举过头顶,对着那几个还愣着的小混混大喊道:“我看你们哪个敢抢!”


不知是我爸的吓人气势,还是我爸拼了命也要护猪头的勇气,那几个地痞竟然没有再纠缠我爸,扶起地上的那人退了回去。


至此之后就,我爸就再也没有遇到过要管理费的事。


由于自小家穷,营养不良,我爸一直很瘦弱,身高1米63,体重不足100斤,我一直都很难想像,如此瘦弱的老爸是怎么样单手将那足足有100余斤的箩筐给举起来的。


有人说母爱的力量是强大的,因为在孩子遇到危险时,她可以举起一辆汽车


我想爸爸那个时候之所以可以单手举起那筐猪头肉,也是因为他那份对家庭的爱吧,因为对他而言,箩筐里装着的不仅仅只是猪头肉,而是儿女们的学费,妻子的肥皂钱,和父母的医药费。


所以他必须举起来,举起是一份责任,也是一份厚重的父爱。


那次的抢劫事件,爸爸不仅成功的震摄住了当地的地痞,让他的猪头交易在县城里占住了脚,


同时也让他成了小镇上的名人。好多人都争相相传这事。


有一种很奇怪的定律,事件在经过多人相传过后,一般都会变得充满了神奇色彩。


我爸的那件事,最终的版本变成了,我爸在哪里哪里拜师学艺过,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术高手,所以仅用一只手便将六个地痞给打跑了。


虽然事实有些夸大了,但爸爸却乐于听,因数他从小就是武术迷,一直都梦想着自己能成为身怀绝技的大侠,而这一次,他俨然在别人的口中变成了这样的大侠,所以他对这样的故事版本是很高兴的,从此练起了太极,而这一练竟然坚持了40多年,直到现在也还在继续。


在接下来的那段时间大约就是1983-1984年间,国家的政策也越来越好,爸爸凭着国家改革的春风,以及他的努力和勤奋不仅在乡镇县城做活了猪头生意,还借着去餐馆送货的时间,和厨师们套近乎,偷学了当时最流行的一些菜品。


拿我爸的话来说,就是:我没文化不识字,所以就得抓住机会,多学手艺,这穷啊,穷不倒手艺人。


这也是爸爸这一身都在奉行的准则。


1984年后,改革开改的春风越吹越热,小镇的交通也越来越便利,做生意的人便越来越多,贩卖猪头生意的利润便越来越薄,之前那个卤肉店的老板也因为家庭变故远走,爸爸从此去县里送猪头时再也没有至亲好友。这让他冷了再继续做猪头生意的心。


爸爸开始计划在镇上摆个卤菜摊。一是因为怀念那个好友,二是因为想照顾家里。


因为那个好友的原因爸爸对卤菜的制作及经营都熟悉,所以这一次的转型创业比较顺利。


在卤菜摊的生意积下第一桶金后,爸爸并没有因此而安于现状,敏锐的他觉得觉得现在国家正在大力推广个体户,如果这个时候在小镇上开第一家餐馆肯定会更赚钱一些,他要迎着国家的政策,抢这个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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