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中熟悉的声音让苏芜有些发愣了,她慢慢转过身,一眼看到路灯下的北江。他还是喜欢站在显眼的地方,让苏芜容易找到他。几年不见,北江的气质发生了很大变化。一看就是小有所成的社会人士,褪去青涩,面容上满是圆滑世故的痕迹,连身形都有些发胖,曾经阳光明朗公子如玉的美男子似乎被时光消磨殆尽。这样的北江有些陌生。
转念一想,这原本就是北江,一个是眼前真实的,一个是千思万想被自己美化了的。苏芜上前打招呼,平静地寒暄:“北江,好久不见!”
看着苏芜平淡地样子,语气不熟稔不热情不激动……平静,没有一丝情绪,用打发宿管阿姨的语气和他说话,北江有些诧异,似乎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以前,苏芜总是甜甜地唤他“北江哥哥”,不管去哪都紧紧地跟在身后,他以为苏芜应该是喜欢他的,即使没有他喜欢得那么深。少女的思慕藏得再深也能让人一眼看穿。
“小芜,我回来了。刚刚和格瑞一起,本来想着叫你一起的,听格瑞说你最近在忙毕业论文呢……”北江努力地找着话题,多年不见,不清楚苏芜的近况,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口拙的样子根本不像谈判桌上侃侃而谈的北江。
苏芜不是很想面对北江,那强装出的平静也支撑不了多久。
“嗯,我知道你今天回来。现在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宿舍快关门了。”苏芜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我送你!车子就在附近,不是很远。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不太安全,我送你回去吧,不能白当你这么多年的哥哥。”北江暗自希望哥哥的身份能拉近两人的距离。
苏芜仍然不是很情愿,不过以她对北江的了解,如果不坐车,北江一定会陪着她走到学校。明智的人都会两权相害取其轻。
一路上,两人静默无语。北江数次露出聊天的念头,想打破车里的沉闷,都被苏芜生人勿近的姿态打败,只得打开电台,静静地听歌。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苏芜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车子还没停稳,苏芜就迅速的打开车门,往宿舍跑去,边跑边喊:“宿舍门快关了,我先走了啊!再见。”
北江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将钥匙随手扔在茶几上,松了松领带,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回想着刻意表现出很疏离的苏芜,北江惊喜又忐忑还有些许不安。她不苟言笑板着一张脸的样子像极了闹别扭的小情侣,意识到这一点北江无比欣喜,可是苏芜眼中的一丝认真让她有些不安。那份认真北江尤为熟悉,是苏芜做了某个决定后要坚定不移的执行时的神色。
想到苏芜的执拗劲儿,他真希望苏芜不是做了一个对他来说不好的决定。
管他呢!既然认定了苏芜,过程艰难点算什么!
北江没想到,在以后无数个夜深人静时,他无比恼恨自己的预感。
北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苏芜的。最初的时候,苏芜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可爱的邻家妹妹,穿可爱的衣服,扎着小辫子,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小跟班。由于无法抵挡苏芜妈妈投喂的美食,而且小苏芜确实讨人喜欢,他慢慢地接受了这个小跟班。
早上上学时,小跟班会在他家等着;小跟班会自动把包里的零食跟他分享;小跟班会叽叽喳喳地讲班里的新鲜事……
那个跟屁虫慢慢长大了,从一个团子长成一个小可爱、一个少女……慢慢地,他看她的眼光不一样了,不再是单纯地把她当作妹妹。苏芜在他眼里已经是一位极具吸引力的异性了。
不由自主地想关注她,知道她的点点滴滴;想要回头就能看见她,想知道她在做些什么、在想些什么,想捉弄她、吸引她的目光。
年少无知的时候,干过很多诸如此类的蠢事。她委屈、哭闹、生气过,却从未对他有过任何幻想,眼睛依旧清澈如水。
直到他被压抑心中的爱恋折磨得几近疯狂了,想要放弃的时候,那个小团子的眼里才出现一星半点的迷恋。
毫无疑问,北江是想受那份迷恋的,或许是不甘心只有他为情所苦。他回避苏芜的目光,却在心里偷着乐。
北江是这样计划的:守着苏芜走过高中,大学的时候水到渠成地在一起。可是,世事无常,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按照预定好的轨迹行驶。
时间慢慢地熬着,终于等到苏芜上大学了。从开学第一天,北江就在策划一场告白,不顾形象地向朋友取经。精心挑选了一个日子,策划好活动流程,考虑到所有环节,甚至安排了群众演员。
可是最后,故事的主角没有到场。
打苏芜的电话,一直在关机状态。大电话问苏芜的室友,说她和社团里的人去敬老院了。问过她们负责人,才知道院里有位老人然晕倒了,苏芜和团里几个人一起送老人去医院了。可能她手机电了吧。
一场告白,还没开始就这样结束了。
也许是命中注定吧!北江有时候会这样想。
曾经看几米的漫画,看到下面几句时就想说那对情侣一定不被人祝福!
当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不喜欢你;当你爱上我的时候,我喜欢上你;当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却爱上你……
现在终于知道,或许自己就是不被上天眷顾的那个。
在苏芜喜欢上他时,北江玩高冷,不搭理;如今自作自受了,告白的时候女主角缺席。原本想着,苏芜才大一,时间还很多,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在一起。
可是,明天和意外,往往意外先来。
后来,一堆事情触不及防地发生了。现在想来,时光不曾善待我。
可是,他还是想对苏芜说:你未嫁,我未娶,我们为何不在一起。
北江对苏芜的感情坚定不移,而苏芜对这件事却没有原本以为的那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