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江拿着行李,左顾右盼,搜寻着格瑞和苏芜的身影。而此时,苏芜家的门被敲得邦邦响。
“阿芜,阿芜!快开门啊,都已经迟到了,现在北江都应该下飞机了。你还在干什么啊?”格瑞在门外急躁的敲着门。格瑞是一个极守时的人,讨厌别人或自己迟到,因为他深知等待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眼看时间都已经到了,他们都还没出发,这是一件多么罪孽深重的事。
可是,苏芜才不管你是否罪孽深重呢,我的创意来了,就要把它写下来先。天知道创意是一个作家生存的根本,尤其在这个网络文学异常发达的时代。为免除敲门声的干扰,苏芜索性将电脑搬到卧室去,并紧紧关上卧室的门。
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苏芜应门。“得,今天是把她叫不出来了。”深知苏芜秉性的格瑞亦是十分无语。阿芜不时有些小任性,如不随着她,一定会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不过,只有在十分熟悉的人面前,阿芜才会任意妄为。
现在苏芜不去了,得跟北江说一声;而且,他没看到我们,一定会着急吧。格瑞这样想着,于是格瑞边往外走边给北江打电话。
找不到人正要打电话的北江看到来电顿时松了一口气,但长久的历练让他仍很平静的问格瑞:“瑞,你们到哪了?”既然没看到人,应该是还在路上吧。
“我还在苏芜她们家的小区里,她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你先在机场等我一下,我开车来接你。”格瑞担心北江对苏芜不去接他产生芥蒂,下意识的为苏芜解释。
北江素来是知道苏芜脾气的,格瑞替苏芜打马虎眼也在北江意料之中。这样的情形常常发生在年少的那段时光里。只要谁犯了错或者需要帮忙糊弄父母的,另外两人一定义不容辞。
想到那段时光,北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连话语声中都带着笑意:“好啦,瑞。阿芜不来,我们两正好去喝一杯。”北江也不拆穿格瑞,趁着阿芜不在,他两倒可以好好尽尽性。因为苏芜是出了名的一杯倒,所以有苏芜在时,大家都很有默契的饮料。
格瑞对北江的提议毫无异议:“行,兰苑最近新开了一家酒吧,听说还不错。今晚就去那吧。”两人好久不见,即使平时联系着,可隔着千山万水的,始终没有见面来得真实。叙旧这事,也得面对面从对方的肢体语言和微表情中才能寻回那份熟稔。
“那好,就这样,我在机场等你。”不管晚上如何安排,现在总得把行李拿回家,休息一下吧。
“好的,我大概二十分钟后到。”
格瑞将车慢慢地驶离文康小区也就是苏芜的家时,他并没有发现在一旁站了许久的苏芜。
从早上接到格瑞的电话,到后来答应格瑞一起接机,苏芜确实抱着壮士扼腕的决心。可是,时间一点一点的将苏芜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消磨掉。最终,苏芜又爬进自己的壳里,深深的将埋葬。她清晰的看着自己慢慢地往壳里退,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的最后,在格瑞来敲门时,苏芜竟连开门的力气也没有。任格瑞在那咚咚咚的敲门,沉重的敲门声就像一个个惊雷,砸在苏芜心里。有时,苏芜也瞧不起自己这幅摸样。
在不断的理智与情感的斗争中,苏芜终于迈出脚步,走出家门,想和格瑞一起到机场去。也许老天也偶尔无聊,想要戏弄一下众人。当苏芜开门出来后,就听到他们已经约好去酒吧喝酒。那一瞬间,苏芜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她看着格瑞讲着电话走向车门,开门,上车,离开。
“难道你要让北江成为你这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吗?”苏芜在心里问自己。答案是否定的,这只不过是一道必定要跨过的坎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最后,苏芜决定晚上格瑞说的那家酒吧,偶遇北江。然后,向曾经的爱恋告别。“他们要是问我为什么到酒吧,怎么回答呢,他们都知道我不能喝酒。就说,就说我到酒吧找灵感!嗯,这主意不错。”苏芜嘀嘀咕咕的,为自己找到一个好理由高兴不已。
可是,苏芜不知道,酒吧里究竟有什么等待着她……
夜风晃荡着树影,朦胧的月色下,皎白的蔷薇静静的开着。在清凉的夜里,像玫瑰一样孤高的立在枝叶间,唯有清冷的月光为她披上一层银辉。花丛里,一串清远悠扬的音乐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叮铃叮铃,如山涧溪流在空旷的山谷中欢声歌唱。周围灯红酒绿的喧嚣更突显这片天地的空灵,美好的地方就有一个美丽的名字。这个奇特的地方就是格瑞说的酒吧——花朝。花朝,这名字不错,酒吧的老板一定是一个有品位的人,且是一个聪明人。
当苏芜站在花朝的门口,看着门口繁茂的花朵,驻足观赏。看着眼前的花,不由得怀疑它的真实性。手快过脑,轻轻的摘下一朵含苞欲放的蔷薇,轻抚花身,指间传来微凉润泽的触感。“竟然是真的……”苏芜惊奇的呼出声来。在苏芜的意识里,凡是用来做装饰的花草都是那些没有生命的假花。那些花即使可以以假乱真,也终究是假的。假的永远成不了真。
正当苏芜沉浸在自己的不可思议里,头顶传来一阵温润的嗓音:“如果只是为了验证花的真假,这朵花牺牲得也太不值得了。”
苏芜转过头,便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瘦削男子,以一种我抓住小偷了的眼神看着苏芜。那眼神里有小孩恶作剧的得意和逗你玩的戏谑。顿时,苏芜的玩心被勾起来,想和眼前这人玩玩儿。
苏芜用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看着他:“你没听过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吗?花开了不折难道等它谢了掉地上啊。”
男子本只是看到有人摘花,想提醒一下她:这里不允许摘花。同时也想逗逗眼前这看着憨直可爱的女子,本以为她会为自己摘花的行为道歉,没想她竟玩儿上了,反正今晚没事,就再逗逗她。
于是,男子笑笑,说:“你说得对,有花堪折直须折!”说着向苏芜靠过来,一只手伸向她身后,以拥抱的姿势单手围住苏芜。
苏芜见他这举动,惊得在心底直呼:不会这么倒霉啊,遇到色狼了,看他的气质也不像啊!苏芜假装镇定,不着声色地向后退。可是苏芜刚退了不到半步,男子就跟着前进了半步。苏芜已经退到花墙了,退无可退只得看着眼前的男子,紧张地问:“你……你要干什么?”
男子看了苏芜一眼,理所当然地说:“摘花啊。不是说有花堪折直须折不然呢?”
摘……摘花!难道真的不幸遇到采花大盗了。啊啊啊啊,怎么办啊怎么办……正当苏芜绞尽脑汁想办法摆脱眼前的困境时,眼前出现一片白影,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朵蔷薇花,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苏芜疑惑的抬头看着面前的男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见他冲自己努努嘴,又把花向前递了递:“鲜花赠美人,送你了。”
“原来你是要摘蔷薇花啊” 苏芜恍然大悟,抱怨的嘀咕着,“吓我一跳!还以为遇见色狼了呢。”说着伸手接过漂亮的白蔷薇,拿在手里把玩。
男子似没有听到苏芜后半句嘀咕,音调上扬,自然地问道:“你以为我要干什么,摘你这朵扎手的玫瑰?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
“嘿嘿嘿嘿……我这朵花怎么了,告诉你,美女我可不是好惹的。”苏芜嘴硬的回应尴尬的笑笑,“不过,谢谢你的花,就不请你喝酒了。”面对男子的毒舌,苏芜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苏芜认清了一个事实,这男子温文无害的外表下可是一副狐狸般狡猾的心。而且,即使他极力掩饰,也隐藏不了他想接近自己的意图。苏芜是谁,最具人气的新锐言情作家。透过行为点出心理活动可是苏芜的拿手绝活,为此她还特意修了行为心理学。
男子自觉的忽略她前面的话,听到后面却愣了一下,她收了自己的花,至少会出于礼貌请自己喝一杯,毕竟都站在酒吧门口了。可她却直白的说不喝,有意思。既然这样,那就为难一下她:“不喝酒也行,不过你收了我的花,总得表示表示。也不为难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了。”
苏芜听了顿时警惕起来,她深知简单的言辞背后一定暗藏玄机:一个问题?这么简单!看情形这家伙想到什么坏主意了,且看看他出什么题。
苏芜爽快地说:“你说!”
男子看了看闪着霓虹的花朝二字,脱口而出:“嗯……就说说酒店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吧。”话语落地,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会问这个问题,难道会期待她说出花朝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