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医院出来，看着仍在纷纷飘落的雪花，钱景辉说道：“妈的，这天是真冷啊，这么多年了，像今天这么冷的时候还真不多，这大晚上的，反正也没什么事，走！乐呵乐呵去，”古大锤满脸堆笑着说：“那可敢情好。”顾鑫源说：“那，我们兄弟就陪陪钱哥。”

三个人坐上车，钱景辉吩咐道：“去天香院！”司机答应了一声，启动了车辆，轿车缓慢的行驶着，一股股凉风从车门的缝隙中钻了进来，钱景辉把大衣用力的裹了几下，报怨道：“妈的，这破车，四处漏风，除了喇叭不响哪都响。”

司机说：“钱警长，你就知足吧，这车虽然破，好歹还有一辆呢！不瞒你说，就这破车，香坊警署还抢了好长时间呢！咱金厅长都没舍得给。”

钱景辉笑了笑没有说话，古大锤说：“你们厅长真够抠的，就这破车还当宝贝呢？换了我，白给我都……。”顾鑫源说：“看把你牛的，白给你？你当自己是谁呀？”古大锤说：“我是说，白给我，我就要，不管破不破，白给的就是好的。”

二十分钟后，轿车停在了天香院的门前，门房，小跑两步来到车前，打开车门，点头哈腰道：“是，钱警长……这两位是您朋友？”钱景辉看了一眼门房说：“不是朋友，是我兄弟，告诉老鸨子，弄两个水灵的，记我帐上。”门房说：“好说，钱警长您里面请……。”

钱景辉对司机说道：“你回去吧，明天早上来接我……。”

门房一进门大喊道：“钱警长和朋友三位……”老鸨大金牙扭着腰走了过来：“哟，钱警长啊，您可有日子没来了，今天是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钱景辉指着顾鑫原和古大锤说：“这两个是我兄弟，找两个水灵的伺候着，帐算我身上。”

大金牙赔着笑脸说：“哟，钱警长瞧您说的，您能带兄弟到我这来，那是看的起我大金牙，您放心，一定让您这二位兄弟满意。”随后叫道：“小九，小萃花出来接客啦……。”

功夫不大，两个花枝招展的窑姐走了过来，大金牙说：“这两位是钱警长的兄弟，你们好好的伺候着。”

顾鑫源和古大锤一人搂着一个窑姐，跟着窑姐有说有笑的走了，钱景辉说：“他们给安排好了，我呢？“大金牙说：”钱爷，瞧您说的，没谁的也不能少了您的呀，好的，给你留着呢，不瞒您说，我这新来一个，还没接客呢，您是第一份，您跟我来，一边说着话，一边带着钱景辉来到三楼一处比较隐蔽的房间，钱景辉在大金牙的脸上轻轻的掐了一下说：“还是你会来事。”

第二天一早，司机将车停在了天香院的门前，静静的等待着，直到八点钟的时候，钱景辉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坐上车，揉了揉仍然惺忪的眼睛说：“去厅里……。”

临近中午，顾鑫源才苏醒过来，看着一旁仍在熟睡的小九，伸手抚摸了起来，小九睁开眼睛，撒娇道：“爷，人家睡的好好的，你……就把人给弄醒了，你赔我……。”顾鑫源一脸坏笑着说：“骗谁呢你，其实你早醒了，别以为刚才装睡，我没看出来。”说着，在小九的脸上轻轻的拍了几下，小九说：“没意思，你欺负我……，不管，你得赔，反正我是讹上你了。”顾鑫源下地，从衣服里拿出十块钱扔给她，“这些是给你的零花钱。”

小九从床上下来，搂住顾鑫源撒娇道：“爷，你真好”，顾鑫源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口是心非的东西，说我好，还讹我，麻溜的！伺候我穿衣服。”

此刻的古大锤刚刚醒来，他把小萃翻过身来，直接压了上去，小萃也惊醒过来：“爷……这一大早……”古大锤说：“一大早怎么了？一大早才应该活动一下筋骨呢！”说着不由分说，粗鲁的动了起来，小萃发出阵阵的惨叫声，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过了许久，古大锤发泄完，满意的从小萃的身上起来，扔给她三十块钱，说道：“别哭丧了，你出来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都受不了啦？这些钱给你的，买点好吃的补补，说着穿好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小萃一个人趴在床上痛苦的哭泣着……。

古大锤从天香院出来的时候，顾鑫源早已经等了许久，不禁埋怨道：“哎，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出来？我还以为你掉粪坑了呢，你要是再不出来，我真打算找人去化粪池捞你去了。”古大锤嘿嘿的笑着说：“哥，你不知道，刚才，临出来的时候，我又放了一炮，这……这个过瘾呐，现在那个娘们还哭呢！”

顾鑫源骂道：“我说你，缺不缺德，玩也就得了，干什么这……行了，我不说啥了，那帮娘们和咱们一样，都是穷人，用的着这么糟践人吗？”古大锤说：“哥，我也没……没糟践她呀，还给了她三十块钱呢！”

顾鑫源说：“这还差不多，要不然，真他妈的成畜生了”。说完，拉了一下古大锤说：“走，赌两把，碰碰运气。”

古大锤问：“哥，咱们去哪玩？”顾鑫源看了一下地形说：“随便走吧，下了霁虹桥就是道里了，经纬街有一家新开的赌场……要不看看去？”古大锤摸着脑袋说：“哎，我看行。”

二人来到赌场，顾鑫源来到赌色子的桌子前，观察了良久，押上20块钱喊道：“买大……”庄家看了一眼顾鑫源，时间不长，打开色盅说：“1、2、3小……”。顾鑫源又拿出20块钱说：“买大……”，庄家再次打开色盅，仍然是小……。

顾鑫源看着庄家，只见他面无表情，一脸的严肃的看着顾鑫源，顾鑫源再次买大，庄家仍然开小，渐渐的其它人全都买小，只有顾鑫源一个人坚持买大，这一次顾鑫源赢了，正当他准备拿钱离开的时候，赌场外面来了一队警察，为首的叫道：“听着，根据市政厅通知，近日，日本王爷要来哈尔滨，从即日起，赌场暂停营业，所有人等一律不许赌博，如有违反罚款500元，你们这些赌钱的和我去警署接受处理。”

古大锤小声的叨咕着：“妈的，什么世道，老子输钱，还没等捞本呢，还要被罚钱，真没有天理。”旁边的赌客说：“行了，知足吧，现在这个世道……赌个钱还要看日本人脸色，真他妈的窝囊”。

道里区警署内，本就不大的牢房挤满了人，所有人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一时间屋子里充满了汗臭味、烟味，以及口臭味……。

顾鑫源和古大锤站在靠门的位置，一个警察走过来，将他们两个人从里面拉出来，署长谢继海看着他们，歪着头说：“小子，输了赢了？”顾鑫源说：“输了，输了……”。谢继海点着一支烟，吐出一个烟圈，然后说：“听着，我不管你是输是赢，到了这儿，只有一条，拿钱走人，没钱，把你们送警察厅去，判你个经济犯，到时候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古大锤说：“别，别，别，各位老爷，经济犯是死罪我们担不起呀？”

顾鑫源赔着笑脸说：“警官，我们确实没有这么多钱。”谢继海一个眼色，一名警察过来搜身，把他们身上的全都搜走了，扔在桌子上，说道：“没钱？这是什么？哪偷的？我看，你们有问题。”说完，看着顾鑫源和古大锤的反应，古大锤说：“这位老爷，我们真的没钱了，这钱是昨天晚上赢的，除了这些，我们……我们一分钱都没有了。”

谢继海瞥了他一眼说：“没钱？好吧，这次我相信你们了，给你们个机会，给你们朋友，父母打电话送钱来，钱到了我就放人。”顾鑫源赔着笑脸说：“警官，我有个朋友在警察厅，他叫钱景辉……您看……”谢继海半信半疑，拿起了电话，时间不长里面传来钱景辉的声音：“哎，老谢……。”谢继海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然后问顾鑫源：“你叫什么？”顾鑫源回答道：“我叫顾鑫源，他叫古大锤。”

谢继海说：“一个叫顾鑫源，一个叫古大锤。”钱景辉和谢继海说了些什么，只见的谢继海笑着说：“好说，好说，既然是自家兄弟，这事……我来处理。”

谢继海放下电话，看着顾鑫源说：“顾兄弟，不好意思，大水冲了龙王庙，行，没事了你们走吧，说着，将桌上的钱还给了顾鑫源。

顾鑫源和古大锤面面相觑，将钱收好，然后又拿出50块钱说：“这位警官，这些钱您收下，就当请兄弟们喝杯茶……。”

谢继海笑着说：“顾兄弟是明白人，懂事……以后在道里这片，有什么事尽管找我。”顾鑫源说：“以后，少不了麻烦您，请问您怎么称呼？”

谢继海笑着说：“我姓谢，是这里的署长。”顾鑫源说：“是谢署长，幸会……幸会了，”两人有说有笑，古大锤拿出一支烟说：“谢署长，我就叫您哥了，小弟敬您一支烟，烟不好还望您不要嫌弃。”

谢继海指着一旁的椅子说：“来，来，二位兄弟请坐。”随后吩咐道：“给这二位兄弟沏杯茶”。

顾鑫源说：“哥，小弟手里有包好茶，明天，我给您送过来，您尝尝……”

谢继海说：“顾兄弟客气……客气了，既然顾兄弟有这番美意，那我就先谢过了。”说完，哈哈的大笑起来。

大约半小时以后，钱景辉开车来到道里警署，一进屋，谢继海笑着迎上去，“景辉，这点小事，你还亲自来了？”钱景辉说：“刚才在石头道街，抓了一个共党，人我让他们带回去了，顺便到你这看看。

顾鑫源说：“刚才多亏谢哥照顾……别的不说了，今天晚上，我请谢哥吃饭，晚上六点您看方便不？”

谢继海笑着说：“方便，方便，那晚上咱们就喜来顺。”顾鑫源说：“就这么说定了，晚上，谢哥一定要赏脸啊！”说完，笑着和钱景辉一起离开了道里警署。

古大锤说：“钱哥，你的面子真大，那个谢署长接了您的电话，态度都变了，把钱都还给我们了。”钱景辉淡淡的说：“没什么，我们是老朋友了……。”

顾鑫源拉了一下古大锤的衣角，古大锤闭上嘴不在说话。

喜来顺饭庄内，四个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四个人借着酒劲相互吹捧着，顾鑫源偷眼看着钱景辉和谢继海的表情，顾鑫源拿起酒瓶倒上一杯酒，说：“我顾鑫源，11岁闯荡江湖，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亲人，但是上天照顾我，让我先认识了钱哥，今天有幸结识谢哥，这是我福气，我这人别的不懂，但是，讲义气我还是懂的，二位哥哥，以后有用的着小弟的地方，尽管说话。”

谢继海说：“顾兄弟说话敞亮，是办大事的人，我这人眼毒，看人不会错，今天我把话撂这，顾兄弟你是干大事的人，非池中之物，早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到时候别忘记咱们这帮兄弟啊！”

顾鑫源说：“我就是再飞黄腾达，也得靠二位哥哥提携才是呀！”钱景辉拿起酒杯说：“兄弟不说了，杯中酒干了，哥几个出去好好玩个痛快。”谢继海说：“对，景辉说的对，玩的地方我找，保管让各位尽兴……。”

四个人从饭店出来，并排晃晃悠悠的走着，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味，让人闻着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没走几步，顾鑫源哇的一口吐了出来，紧接着谢继海也吐了一地，钱景辉拍着两个人的后背说：“你说，喝，喝这么大干……干什么？一会还怎么玩？”谢继海说：“酒品可以看出人品，顾兄弟喝酒实在，这个朋友值……值得交……你……你们放……放宽了心，一会大家尽管玩，我保……我保证让……让大家赢个痛快……。”

四个人跌跌撞撞的来到一家赌场，一进门，谢继海大喊道：“老贾……老贾在吗？出……出来……。”片刻之后，赌场老板贾三走了过来，笑着说：“这不是谢署长吗？这几位兄弟是……您朋友？”

谢继海指了一下钱景辉说：“这位是警察厅的钱警长，这两位是钱警长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今天来你这，没别的，就是图个乐呵。”

贾三笑着说：“谢署长到了我这，您尽兴就好，说着一边将他们四个往里面请，一边给各牌桌的庄家发出暗号，庄家点点头，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四个人玩了一个通宵，直到凌晨五点多钟，才从赌场里出来，谢继海问：“怎么……怎么样，赢……够没有？钱景辉说：“差不多了，妈的这一宿赚的，比我一年的工资都多，还是你小子有眼光，放着厅里科长不要，非要在下面当个署长……。”

谢继海苦笑一声说：“景辉，说实话，厅里的科长谁不想当啊？再不济也比警察署长有权，可是，咱自己什么成色，半斤八两的，咱自己清楚，咱……不是那块料……还是踏踏实实当个小署长捞点实惠吧。不聊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还得去署里盯着。”说着，一步一晃的走向警察署。

钱景辉说：“行了，我也得走了，一会，还要开会呢，我得先找个地方醒一下酒，”说着直奔附近的一家浴池而去。

顾鑫源说：“走吧，咱俩也回家吧！”古大锤说：“哥，以前吧，咱们别管赚多少钱，都少不了给那帮老爷们送礼，这么多年了，第一次，第一次呀，看到回头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