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无痕受伤在身,当然不会与秦襄硬碰硬,当即闪躲,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锏。
另一头,宇文通的判官笔又向他的穴道点过来。
薛无痕暗暗叫苦,不敢正面交锋,只得避过宇文通这一笔。
宇文通一招没有得手,后招连绵不绝,一对判官笔上下翻飞。
一瞬间,薛无痕就被笼罩在他的判官笔下。
薛无痕脸上见了汗,呼吸也沉重起来,他一点儿也不敢大意,凝神屏气,避过宇文通的一个个杀招。
可是,秦襄的双锏也向他攻过来,薛无痕叫苦不迭,只好与他们游斗。
薛无痕与两人斗了三十多招,已经是满头大汗。
薛无痕有伤在身,渐渐地感到体力不支,乎全身的气力都在被一丝丝的抽干。他的身形慢下了许多,面临两大高手的围攻,险象环生,多次都只差一点就被打到。
募然间,秦襄一招“横扫千军”,双锏向薛无痕扫过。薛无痕暗暗叫苦,他已经受了伤,又缠斗了许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避过这一锏。
薛无痕暗道:“我命休矣!”他闭上眼睛,准备受死。
秦襄的双锏停住了,停在了薛无痕的眼前。只要在往前扫过三寸,薛无痕必然脑浆崩裂而死。宇文通见秦襄突然住手,心有不甘,一对判官笔直往薛无痕的背心大穴戳过去。“当”地一声,判官笔与双锏碰撞。秦襄说道:“宇文将军,不可妄动!”宇文通不敢违拗秦襄,收起了判官笔。
薛无痕知道秦襄手下留情了,说道:“秦大哥,为何不动手?”秦襄手一挥,道:“坐!”
秦襄又冲宇文通摆了摆手,“这里没有什么事了,将军先回去向皇上复命,我随后便回宫!”秦襄作为龙骑都尉,在禁军头领中地位最高,尉迟北和宇文通都可以说是他的副手。宇文通拱手施礼,“秦将军,我先告退!”秦襄点了点头。宇文通一扭头,鼻口中“哼”了一声,离开了谪仙楼。
秦襄见薛无痕面色惨白,当即用掌抵住他的背心,一股儿内力传了出去。薛无痕只觉浑身一股儿暖流,顿时觉得精神不少。
“秦大哥,你……你为何不杀了我?”薛无痕的眼中流过感激、疑惑等等种种情绪。
秦襄收回了手,自顾自调息片刻,说道:“你我义结金兰,我姓秦的当然不会杀害结义兄弟。”薛无痕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狐疑地说:“那……那秦大哥要放了我?”秦襄笑了笑,“放了你?你可知道刺杀圣上的罪名?”
“我当然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刺杀皇上是什么大罪!”
“那你还要刺杀圣上!姓秦的不会一指加害于兄弟,但皇命在身,说不得只好把你押回大理寺了!”
薛无痕的酒杯“砰”地砸在桌上,“我当然知道秦大哥不会以私废公,你尽管捉我回去,小弟绝对不会因此对秦大哥产生怨怼。”
秦襄满满的斟了一杯酒,举杯道:“好!薛贤弟能理解做哥哥的苦衷,做哥哥的敬你一杯!”说完,他一仰脖子,一杯酒干干净净。秦襄继续说道:“不过,做哥哥的有一事不明,还请薛贤弟指教。”
薛无痕道:“指教不敢说,秦大哥有什么疑问尽管说,小弟绝对不会隐瞒。”
秦襄点了点头,“薛贤弟,当今圣上贤明,勤于政事,开创这盛世,百姓无不拥戴。可是,薛贤弟为何要刺杀圣上?”
薛无痕提起酒壶,直接对嘴饮了一口,说道:“我当然知道,当今圣上贤明,百姓富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商旅宿于野,姓薛的又怎么忍心结束这盛世?”他又喝了一口酒,“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
“这是为何?”秦襄实在有些不能明白,他所了解的薛无痕不过是一个江湖草莽,他刺杀皇上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更何况他说他不得不这样做,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李隆基一日不死,我娘在九泉之下就一日不得安宁!我十二岁就上少林寺学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杀了李隆基,替我娘,替我全家报这一桩血海深仇!我本想杀了李隆基后,自杀以谢天下,不曾想刺杀失败了!”
秦襄忍不住打断他,“皇上怎么会杀了你娘?你怎么会与皇上有仇?”
薛无痕眼中有了些泪痕,“我娘……我娘是太平公主!”
秦襄吃了一惊,太平公主?太平公主的儿子怎么会姓薛?对,太平公主的儿子是姓薛。
但是太平公主的儿子怎会、怎会是他?
秦襄知道,太平公主是则天顺圣皇帝的女儿,太平公主的丈夫是薛绍,那么她的儿子确是姓薛无疑,可是、可是,太平公主涉嫌谋反,已被灭了满门,难道、难道当年薛无痕被人抱走了?
薛无痕又说道:“我是太平公主捡来的!开元元年,李隆基下令灭我满门,幸亏我娘的婢女将我养大。一直以来,我认为她就是我娘。我十二岁时,她就送我去少林寺学艺,只要学不好,她就骂我。”
薛无痕又喝了一口酒,“直到两年前,她去世了,临死前才告诉我真相!我才知道为什么我要苦练武功,为什么我学不好就会挨骂。”
秦襄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太平公主之事,我也有所耳闻,这就难怪你要刺杀皇上了。”
薛无痕说道:“不错,十七年来,我苦练武功,为的就是这个。当今圣上贤明,我又怎么忍心看到他死于非命,只是三十年养育之恩非同小可,我又怎么能不报这一桩血海深仇。”
秦襄也喝了一口酒,“不错,确实非同小可,换了我,同样会这么做。”
薛无痕有些感激,秦襄身在大内,却能说出换了他也会这么做,显然没有怪罪的意思。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喝酒。薛无痕已经有了醉意,但还是不肯停下来,只希望能多喝几杯。许久,秦襄终于开口,“薛贤弟,你忽略了一件事。如果你刺杀成功了,将会是什么局面?”薛无痕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