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春天,山花烂漫的季节,如烟似霞的樱花。
小独坐在一株樱花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来来往往的游人,只有当一群幼儿园的小朋友手牵着手跟着老师经过时,她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
花丛深处,有婚纱新娘摆着POSE拍照,在摄影师的摆弄下,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既无奈又满怀憧憬; 有怀抱长焦单反的摄影爱好者在人群中花丛中游走,神情严肃,一幅貌似专业的姿态;几个穿着“樱花虽美,勿忘国耻”白T恤的年轻人在散发着传单。
小独脸上的笑容愈加浓重了。
小独不是看到了这些人,她是想起了小时候,每到春暖花开的季节,爸爸妈妈都带着她去看花,小独家乡没有大量的樱花,但有桃花。当漫山遍野的桃花开放时,就有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缤纷绚丽。
很小的时候,父亲抱着她在桃花中走着举着,高兴时跳出那个年代流行的舞步,幼年的小独在父亲怀抱中发出咯咯笑声;后来小独会走路了,爸爸牵着她,在花丛中蹒跚着走,那时候的小独需要仰头,才能看见遮天蔽日的花朵;再后来,小独又长大了,能够自己跑动,父亲捧着相机,在花丛中追着她奔跑;再后来,小独成了身手灵便,擅长飞跃的小学生,她在前面跳跃,爸爸妈妈气喘吁吁地到处寻找,小独清脆又得意的笑声在花丛中流淌;再再后来……那以后,都是一片空白了……
这一幕一幕,就象电影镜头画面一般从她脑中飞掠而过,小独又笑了,拿出纸巾,将眼角的泪水擦去。
离小独不远,有一群人正围坐在一起,中间有一个银发老人正大发议论:“樱花是在植物学分类上属蔷薇科。大家都以为源自日本,其实,我们中国才是樱花主要原产地之一,早在秦汉时期,樱花栽培已应用于宫苑之中,唐朝时已普遍出现在私家庭园。樱花一词,最早见于李商隐的诗句:‘何处哀筝随急管,樱花永巷垂杨岸。’日本的樱花,大有可能是由于从中国引进梅花时夹带过去的。‘欲问大和魂何在?且看野樱向阳开。’这个小日本把樱花作为国花,倒也是恰如其分……唉,想我堂堂中华,至今却无凝聚民族精神的国花……”
小独听到那老人说话,忽然觉得他的语调和SUSU特别相似,忍不住笑了一声。
围着老人的人中,离小独最近的是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脖子上顶了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听见小独的笑声,回过头来,怔了一下,顶着那小女孩几步兴冲冲地跑过来,喊:“Hi,小妹,你还认得我吗?”
小独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年轻人说:“前天,哦不,应该是上前天,我在你们花店订了花送人,是你帮我选的花。”
小独微微笑了一下,点点头说:“先生您好,欢迎下次也来照顾生意。”
年轻人把小女孩从脖子上取下,放在地上牵着,说:“小西瓜,喊姐姐。”
小西瓜一脸无辜地看到小独,又抬头看年轻人,年轻人点头鼓励,又说:“叫姐姐,乖。”小西瓜得到鼓励,含混不清地喊“鸡鸡!乖!”。
小独忍不住又笑了出来,俯下身,伸出一根手指碰了一下小姑娘的脸蛋,那年轻人听到她的笑声,说:“这小傢伙可不是我的孩子哦,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他们去那边玩去了。小妹,我介绍一下我自己,鄙姓米,因为同一个办公室还有一个姓米的,年龄比我小,他们都叫我大米。”
小独说:“米先生,您女朋友收到花了吧?
大米说:“收肯定是到了吧,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扔了……唉,不提这个烦恼事,小妹,我介绍了自己,你总该让我认识一下你吧?
小独笑着说:“那可是您自己说的,谢谢您照顾生意。我自己么,不是卖花小妹吗,不过,我已经不在花店上班了,以后我们也没机会见面。米先生再见。”
说完小独便转身向另外一条路走去。
小独和任何陌生人说话,都不会超过五句,这是她的原则。
刚才在与大米的对话中,她怀着好玩的心态,注意聆听了大米和小西瓜的心跳,小西瓜就是一健康的小小孩,懵懵懂懂没什么心机,但从大米那超过90次每分钟的心跳中,小独感觉到了另一种东西,像是情绪,浮躁和冲动的情绪。
小独有些不适应,想回避这种感知带给她的不安定,更重要的是,小独有超强的记忆力,她在与大米对话的过程中,看到了大米身后走来的几个人——小独能记忆并背出全市所有刑警的资料和照片。
大米怔怔地看着小独走远,心中说不出的惆怅。这花店女孩容貌清丽,气质不俗,说话的声音尤其柔美动听,他平常自问外形帅气,言语得体,和女孩子交往总是很快占据主动,今日却碰了个意外,不不免站在那里怅然了好一阵。
小西瓜忽然叫了起来:“爸爸———妈妈———”丢开大米,笨手笨脚跌跌撞撞向前跑去,不小心一下摔倒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大米连忙回转身,扶起小西瓜,看到小麦、西瓜夫妇三人正朝自己走来,西瓜夫妇满面笑意,小麦却冷着脸,大米连忙过去,搂住小麦的腰,说:“怎么了?不高兴啊,来,我给你拍照。”
小麦横了他一眼,说:“又在泡MM了,连小西瓜都不理了让人家摔跤,哼!那女孩是谁呀,哦,走那么远了,身材很好啊,走得也快啊,是竞走运动员吧?怎么不穿暴露运动装来竞走呢?那样更有魅力嘛!”
大米呵呵笑了一下,说:“你想哪里去了,这女孩挻单纯一个人,人家只是喜欢小孩子嘛,在这里逗了一下小西瓜,长什么样子我一时还记不清了呢。在我眼里心里,只有我家小麦的样子!”
小麦望着远远离去的小独,心中隐隐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努力想去找寻,似乎有了一丝思路。却感到耳边一热,大米低头在她耳上吻了一下,说:“小麦老婆,你长得这么美,但我们的相机的镜头表现力太差了,要不,我们去换个定焦镜头专拍人像?以后就不斗地主打麻将了,我们天天拍照,你练成一流的平面模特,我练成一流的摄影师。”
小麦心绪一下被打乱,抬头看着大米帅气的面孔、热切的眼神,不由得叹了口气,明知这人是中看不中用的花心大萝卜,自己却不能抗拒,任由大米紧紧搂着,任由他描述着美好的未来。
许力忧郁地看着这满眼的樱花,耳中听着小独咯咯地笑,一边笑一边说着她激怒可可制造混乱的事。刚想打击一下小独的兴头,但他一看到小独兴奋的面孔,又不忍心。
小独一个人说了好一会儿,见许力不说话,嘟着嘴说:“SUSU!你越来越沉闷了,我好久才能见你一次,你又是沉着脸,又不笑一下,也不看我一下。”
许力转头,裂开嘴笑了一下,又盯着小独看,忽然又笑,说:“小独,你真的长大了,越来越象一个女孩子了,唉,你越快长大,我怎么就越越来忧虑。”
小独转了一下眼珠,说:“嘿,SUSU我告诉你,我去那家花店上了一个月的班,就有三个男孩子想来追我呢,刚才,还有一个设计院的家伙想来泡我呢?那傢伙长得多帅的,高高大大的,看起很不错的样子哦……”
许力点头,说:“这是正常的事嘛,我们小独本来就是一小美女,现在长大了,就成了大美女了。不过,小独大美女,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弥补一个错误,不然,将来你就等不到三个,三十个男孩追你了。
小独搓着双手说:“SUSU我知道我不对,我不该和那个叫可可的女孩发生交流……不过,我真的不喜欢王力宏也,马一样的脸……我能不能不走,那天我去酒吧的时候,没虽然戴假发,但是穿了特别束身的衣服,也化了妆,他们单凭画像,是找不出来我的。”
许力微笑着看小独,笑容中似乎有些特殊的含义。
小独连忙说:“你笑得好奇怪哦,SUSU……啊!不是的不是的,你尽在乱想了,我没有谈恋爱,没有男朋友,甚至没有认识的男孩子,我不是为这个不想离开的……”
许力笑着说:“我可没有说你在谈恋爱……嗯,小独,你是个很纯净的人,等你真正融入正常的平凡人生活,再说这些吧。”
小独点点头,忽然脸红了一下说:“SUSU,我说了不是啦,我不想走,是因为,我担心你有危险,我不想离你太远了……我一个人,没有人说话,不能交朋友,有什么都只能对你说……”
许力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轻轻叹口气:“真是难为你了,小独。不过我们选了这条路,就得走下去,直到你完成你的目标。”
小独听到他说“目标”,用力点了点头,许力又说:“每个人面对生活,都有无奈的时候。听我的话,去一趟贵州,只去三个月,我有个表哥在那里开了个摄影工作室,表嫂是化妆师,你去跟他们三个月,避避暑,学学化妆技术,还可以在贵州四处走走,天气回凉的时候你就回来吧。”
小独嘟起嘴,不置可否。
许力继续说:“至于我的安危嘛,你不用担心,我能够保护自己。只要你是安全的,我就是安全的。”
小独听他说能够保护自己,轻蔑地笑了一下,又撅了嘴,低头转向一边,沉默良久,忽然说:“麻烦来了,有五个人向我们这边走来了,这里只有一条路,我们都会和他们碰面。有两个警察,一个警察老婆,一个小孩,一个帅哥,我担心这两个警察画过我的像。刚才那个帅哥还想泡我呢,嘿,以为我看不出来。SUSU,我可以先离开。”
许力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说:“这两个警察我认识,那个愁眉苦脸的是奚队长,那个年轻的女警察是传说中的神探小麦,据说智商150,居然比我还高,那帅哥挽了她的腰,是她老公或男朋友……对了,你说那帅哥刚才想泡你?”
小独点头,说:“我这不是第六感哦,是从他心跳中感知出来的,喜欢一个人的心跳和平常人的心跳是不一样的,SUSU,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有这种能力吗?”
许力眨了一下眼睛,笑:“超能力的事我们一会再说。小独,现在我们有办扰乱他们的心神了,你不用离开,那是下策,反倒引人注意。”
小独说:“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