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家事

“哥是你呀，真是你回来了呀”小妹的声音在陆尘的耳边响起。

这次真到家啦，如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陆尘安心了不少，“爹呢，妈呢，怎么就你自己在家吗？”陆尘急切的问着妹妹“爹和妈去二婶家了，二叔开山放炮受伤了，咱爹和咱妈去看看”。“我去叫他们就说哥回来啦”陆云薇是陆尘唯一的亲妹妹，刚刚十一岁因为陆尘的妈妈生完陆尘以后病了几年，才使得陆尘和妹妹的岁数差距有点大，这不影响他对陆云薇的喜爱。

蹦蹦跳跳着出门了，陆云薇在哥哥眼里就是个小可爱小精灵一样。陆尘放下手里的箱子开始打量着两年没回来的家，四间有些破旧的瓦房，院子两旁是两间厢房，由于家里穷，厢房只是石头垒成没有窗户。东厢房放了一些杂物，西厢房养了一头牛，牛在农村比人金贵，就指望牛下地干活呢。看着十几年没有改变的老屋，陆尘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儿童时代顽皮的时候。

急促又显的慌乱的脚步声让陆尘又回到了现在，“儿啊，你回来了啊”看着妈妈苍白的面容，略带凌乱的头发.浑浊的眼睛。陆尘鼻子一酸，两行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妈是我回来了”“回来了好回来了好，让我看看变没变样”“哥哥长高啦，哥哥长帅啦”陆云薇吐着小舌头笑着在哥哥面前说着。

“嗯，是高点”用慈祥的目光从头打量到脚，吴春花看着儿子，“没吃饭吧，我去做，你爸一会回来，在你二婶家帮忙呢。你二叔，”吴春花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她不想让这件事情来冲断儿子回家的喜悦。

陆尘没有细问，看着妹妹渴望的眼神，打开随身带着的箱子，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学习文具，还有好吃的，最让陆云薇高兴地就是陆尘给他买了一个玩具小猪，陆云薇抱着小猪跳了起来，“哥，我最喜欢小猪啦”，我要给二丫看看，说着就跑了出去。

“别忘记回家吃饭，这疯丫头”吴春花看着着两个孩子抿了抿嘴，脸庞在灶火的映照下红润了许多。

“是尘儿回来了吗”一阵熟悉的咳嗽声，“爸，是我回来了”陆尘走到门口，看着父亲沧桑的面孔感觉父亲真的老了，这种感觉只有在今天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着。陆大福同样看着自己的儿子，伸手拉住了陆尘的手，用力的捏了几下，就好像不相信这是真的一样，“是我，我回来啦”说着话拉着父亲走进了家里。

陆大福看了一眼陆尘，顺手把烟袋锅在门框敲了敲，“回来就好。这次部队上批了你几天的假期？”

“我这次回来就不走啦“

啥，不走啦，在队伍上犯错误了？”陆大福的眼睛瞬间睁的很大。

“我怎么说的，让你在部队上老老实实做人,你就是不听话，犯错误了不是？”

“爸，没有，是我们这一批兵都到岁数了，都退伍了”

“都退伍了？”陆大福有些怀疑的看着儿子，陆尘也不想解释的太多，点点头。

吴春花还是不关心这些的，“回来就好赶紧把婚事定了，省的让人家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陆尘看着欲言又止的母亲问道，“没啥没啥，饭好了，你去叫你妹妹回家吃饭吧，一天就知道疯”

陆大福岔开了话题“老婆子把酒拿出来，今晚上喝一盅。”

陆尘迈步出了院门，“尘哥真是你回来啦”陆尘一回头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一米九的个头，粗粗壮壮的身材，脸上斑斑点点的青春痘，咧着大嘴看着自己正笑着。

“雷子，是你呀”陆尘捶了一下对方的胸部，两个人抱在一起。

张天雷，二叔家的孩子，其实说是二叔也就是街坊的辈分，也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两家相处的好就这么称呼罢了。张天雷打小就跟着陆尘混，比陆尘少两岁，天天喊陆尘哥，陆尘也把他当亲兄弟看。

“混的怎么样“

“还行，就是开了一个采石场，今晚聚聚尘哥”张天雷说道。

“今晚不行，陪父母，改天吧，有的是时间这次回来不走了。”陆尘一边说着一边拍拍张天雷的肩膀。

“也行,那好，我先走啦，记得随叫随到。转身，张天雷走了。

晚饭的气氛不错，陆尘记得上次回家陪父亲喝酒还是两年以前的事情了。“回来了有什么打算，”陆大福抿了一口酒问道“还没想过，看看再说吧”陆尘简单的回答道，让天雷给你找个活干吧，吴春花插话道，定下工作也好把婚事定下来。

“婚事”陆尘有点蒙。“对啦就是婚事，你和刘艳都不少啦，应该定下来了，别让村里的说闲话”。

陆尘脑子里面立刻有一个女孩的影子出现，不算大的眼睛总是闪着怯怯的光芒，一说话两边都有一个深深的酒窝，两个人是娃娃亲。就是陆尘的爷爷和刘艳的爷爷定下来的，两家人就一直默契的到现在。

“隔天去看看人家，买点东西，要是没啥就两家人坐在一起商议商议吧，都老大不少啦”陆大福默默的吸了一口烟袋锅，大口吐出的烟雾弥漫在饭桌上面久久没有散去。

“明天早上给你爷爷上坟去，赶紧吃吧，吃完早点歇着”

陆云薇舔着小脸说道“让哥哥陪我玩会呗，好久哥哥没陪我玩啦”

“不行让你哥早点休息”，陆云薇哼了一声，陆尘伸手捏了一下妹妹的鼻子，笑着说，以后有的是时间陪你。

终于睡了一个好觉，没有嘈杂的闹声，陆尘睡到了自然醒，起来洗了一把脸，家里没人了，妹妹的小字条放在饭桌上“哥，饭在锅里，爸妈都在采石场帮工，你自己吃吧”早饭简单确吃得安心。陆尘正在想吃完饭干点啥的时候，电话响了，“喂尘哥，我是天雷呀，中午怎么样咱们聚聚呗”陆尘一想也没啥事情于是点答应了。

出了屋门看见门旁边放着一炷香和一捆烧纸，陆尘想起来要去爷爷的坟头祭拜。小时候陆尘和爷爷最亲，每次去爷爷家里都有好东西吃，这个记忆一直保留在脑海里面。爷爷的墓地就在不远的半山腰，陆尘顺着山下的小路直奔而去。

采石场距离村子有两公里的路程，说不上太远，闲着没事陆尘于是就走着过去了，还没靠近就被隆隆的炮声吓住了，不远处烟雾弥漫。破碎机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等了一会，烟雾散去，陆尘吃惊的看到村民就这样没有防护措施的在半山腰工作着，空气中弥漫着石粉的味道，粉尘遍布整个厂区内，彼此说话基本靠喊。

张天雷的办公室就在山脚下，推开门，张天雷正大声的训斥着几个老实巴交的工人“不能干的赶紧滚，我这里不养闲人，以后每天多加一个小时的班，工资不变就这样没问题赶紧干活去吧，还站在这里等死吗”。

陆尘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尘哥来啦，吃饭去，到镇里”。

陆尘笑笑说道，客随主便，简单最好，“哪能，哥，好久没聚了怎么能随便呢？听兄弟的吧”张天雷豪爽的挥了挥手。

镇上也没有几家像样的饭店，张天雷把车停在一家两层小楼前对陆尘说道“哥啊，这是镇上最好的饭店了，你别挑礼就行呀”。

陆尘对吃的一项无所谓，能吃饱就行。

四个小菜两瓶白酒，每次回家哥俩总是要拼一回酒。“哥呀,你回来怎么打算的”陆尘泯了一口酒，“没想好。有机会还是去城里发展吧”。

“我老叔没让你订婚呀，”张天雷嘿嘿的看着陆尘。这是陆尘第二次看见这个表情了，“有啥话就直说和我还弯弯绕？”张天雷往陆尘跟前凑了凑，环绕了四周一下，其实屋里就他们两个。

“搞得那么神秘干啥快说”

“我跟你说哥，要是我就坚决不同意这婚事，为啥”因为刘艳和别人好呗，张天雷看了一眼陆尘，没看出陆尘的变化，接着说道“哥呀，你不在家你不知道，刘艳和城里建设局长的儿子好上了，都好上一年多啦，那小子都跟丈母娘叫上妈了，村里的人都知道，别看她村距离我们村才五里地，没有不透风的墙”。

陆尘的心里其实没啥变化，每次回家他只是象征性的去刘艳家看看罢了，说道爱情还真没有，只是当初为爷爷有那么一句话。这次回来本想和父母说明了别耽误人家为好。没想到又来了这么一个情节，真让陆晨无语了。看着张天雷为自己操心的样子，陆尘感觉自己也不能无动于衷了，举起杯。

“兄弟让你给哥操心啦，今天兄弟聚在一起只谈哥们情感其他的免谈，就一个字喝，兄弟俩人推杯换盏一会两瓶白酒就见底了。张天雷站起身来。“哥哥，你等着我再去拿一瓶来”说着话摇晃着身子下楼去了。陆尘刚要准备起身去一趟厕所，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你他妈算哪根葱，哪根蒜，抢我大哥的女人”

啤酒瓶子开裂的声音。陆尘知道张天雷闯祸了。，陆尘边想边跑下楼去。张天雷斜靠在柜台外面，手里还拎着半个酒瓶子，对面站着一男一女。

“刘艳”

“陆尘”

陆尘看了一眼穿戴时髦的刘艳，旁边的男人一只胳膊搭在刘艳的脖子上，“谁呀，老情人吧，是哪个不长眼的跟老子抢女人”“我操”张天雷有点忍耐不住了，上去就是一拳，瞬间两个人摔到了一起。

“我们走”，陆尘上前搂住了张天雷。

“和我抢，你还没那资本。小爷怕你不成。”刘艳死命的拉住身边的男人，望着陆尘。眼睛里有些许的愧意。

陆尘拉着嘴里骂骂咧咧的张天雷出了饭店，凉嗖嗖的北风让陆尘清醒了不少，点上一支张天雷递过来的香烟，猛吸一口。

“哥，你真能咽下这口气？”看着怒火中烧的兄弟，陆尘说道“放心吧兄弟好女人有的是”。说完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

睡了一觉的陆尘靠在炕头，眯着眼睛，在想着以后怎么办？还是赶紧找个工作过个安稳的日子。可是内心中还有个声音，不能就这么安逸的生活，两个声音在脑子里面就这么吵来吵去的。陆尘起身洗了一把脸，刚要出门，门被一股风给推开了一样，“尘儿，你爸被人打啦，你赶紧看看去”吴春花喘着粗气，带着哭腔喊道。

陆尘一惊“慢慢说，到底为啥？”“还说啥，快去看看你爸”吴春花拉扯着陆尘就往外跑。

张家屯别看村子不大，但是也有几家富户。村长张全寿就是其中一家，依仗着开了一家豆腐坊，儿子在村里无恶不作，村里人背后都叫他张禽兽。

陆大福吃过晌午饭，寻思着去趟村委，看看应该给儿子盖房了，宅基地都批下来好几年，这次陆尘回家怎么地也要先把房子盖起来。村委会的门是上锁的，陆大福一问，张全寿在家呢。

“村长啊，我那房基地的”张全寿看见进门的陆大福心中一喜，张全寿的儿子明年要结婚了，找了一个阴阳先生看好了陆大福的宅基地。说是那里是财源之地，张全寿正和儿子在家商议这个事情，陆大福一步迈了进来。

“陆兄弟来了正好，要不我还要去请你呢，来坐”。

陆大福有点吃惊，一直村长没这么客气过。“大福呀，你那块宅基地村里决定收回来啦，等再有机会，村里在批给你一块”。

“为啥？”陆大福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张全寿。

“村里有统一的安排你就不用打听啦，正好你今天来了就通知你一声”滋…啦，张全寿喝了一口茶斜视了陆大福一眼。

“你这不是欺负人嘛，村里都传你儿子看好了我那块地，你以为我不知道？”陆大福也是直肠子，想说啥张口就说。

张全寿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努了努嘴，对陆大福说道“要闹，你到村委会去，这是我家。你出去”。陆大福的倔脾气上来了“今天你把事情整明白，我就不走啦”说着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张全寿站起来“滚”说着一脚踢在陆大福的腹部，疼痛难忍的陆大福顺势抱住张全寿的大腿“打人啦，没天理啦，没王法啦”一边呻吟一边高声喊道。张全寿抽出脚用力的又踹了几脚。张全寿的儿子拉起已经躺在地上的陆大福向门口拖去“别他妈死在我家里”。

陆尘无暇听妈妈的解释，一溜小跑正好赶上张全寿和他儿子拖着倒在地上的父亲往外走。看到着情景，怒从心头起，嘭－…的一声抓住张全寿的一只手，张开手臂轮起来，啪一个大嘴巴。

张全寿松手，身体转了半圈，脑子有点迷糊，“我草你妈，谁敢打我？”摇晃着，问道。

腮帮子上就如同发面的馒头一样，嗓子眼发甜一张嘴，张全寿吐出两颗带血丝的牙。吴春花看着躺在地上的陆大福眼泪一下涌了出来。“老头子，老头子，你醒醒，快送医院。你不能就这么走啦”吴春花拉着长腔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