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眼瞧着便到了,步撵稳稳落在地面,洛云衣的侍女堇然扶着洛云衣宽大的衣袖,送她进入殿内。
洛云衣容颜娇嫩,虽以为人妇,也已生下了一岁多的百里稷,可模样却比在闺中之时,更加明媚动人。
百里齐却未曾抬眼瞧她,双目落在手中的奏折之上,一半的俊颜隐在阴影之中,面上无色。
洛云衣不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即便是新婚之夜,在他的房中,也是用了催情香,他才对自己动的情,对于洛凝霜,不使一些手段,怕这辈子都轮不到她洛云衣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
“皇上,今日批奏是想要臣妾作陪吗?以往都是姐姐伴随陛下左右出谋划策,如今……云衣也愿担负姐姐曾经的职责。”
这朝中一向规定了后宫不得干政的明令,可洛凝霜却从未被前朝大臣施压,百里齐如此信任与她,甚至连朝中大臣,也都对洛凝霜的政言恭维拍马,竟将百里齐和她并称大兆国二圣。
呵,一介女子,就算是皇后,怎能和这天下君王共享尊荣?
不过没关系,人死了,那些称谓又有何忌惮。
百里齐听到她的话,却没有丝毫得动作,手中朱砂笔轻轻放下,他的脸色铺下一层阴霾,双目深沉,抬起头来,阴沉得看向了洛云衣的脸。
“你可知道,皇后薨逝,太子失踪是国之大丧?”
百里齐的声音,竟十分冷漠,冷漠得如同一把刀子,将她面上的那些明媚和笑容,皆一刀刀切了个干净,她收敛了笑意,眼底浮现一丝惶恐。
伴君如伴虎,洛云衣两年前进宫,便知道了,她跪倒在地上,俯首双膝中,“臣妾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皇上明示。”
百里齐眯了眯阴沉得双目,“明示?你穿成这般模样,在后宫之中,不觉得心中有愧吗?你的亲姐姐,可才刚去两日!”
洛云衣的头垂得更低,心中满是不服,呵……要为她披麻戴孝?还不如称病卧床图个清净,她此生最恨的人,便是洛凝霜,便是连装,她也懒得装模作样。
“臣妾并非不知……只是……只是大兆国有国训在先,后宫女子若是死去,皆要送回娘家操办后事,不可在宫中大肆行丧馈之事,皇上,臣妾不过是为了宫中考虑……”
大兆国确实有这样的国训,除了皇帝和皇子之外,任何人,尤其是女子,都不配在宫中举行丧事,此举被定义为晦事,即便宫中众人皆着素衣,也未曾有人兴师动众行丧礼,这便是皇家。
“为了宫中考虑?前朝得大臣们,后宫妃嫔,皆因皇后之死而着素衣,你却一身明黄,怎么?想要在此时,彰显你贵妃的身份吗?”
百里齐虽说的冷静,可分明是已经怒极,洛云衣不敢反驳,跪了许久,却突然穿出哽咽之声,那泪沾湿了她的衣袖,洛云衣却良久都一言未发。
一旁的侍女堇然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眼泪也汪汪得流淌下来,话语里皆是委屈。
“皇上,你莫要怪罪娘娘,娘娘她……也是不得已啊。”
一旁的公公瞧堇然竟敢在百里齐面前擅自开口,白眉竖立,上前便重重得一巴掌朝她得脸打了上去,那一巴掌用了八九成得力气,堇然倒在地上,因吃痛惊呼出声,涕泪四溢。
那公公指责道,“大胆奴才!竟敢在皇上面前擅自开口!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瞿安公公跟随百里齐多年,对他的心性也算了解,也明白他心中一直以来,究竟装的是谁。
前些天百里齐与四王爷百里景一同去围场打猎,回来以后,宫中发生大变,太子失踪,皇后薨逝,虽关雎殿外有打斗痕迹,宫门白日封锁,外兵数列闯入,可若是其中没有宫中内党,外兵怕是再大的能耐,也根本翻不进宫墙之中。
那堇然的脸红肿了半边,唇舌溢出血来,她抬眼凄凄艾艾得哭诉起来,“皇上……此事娘娘是有苦衷的呀……即便皇上要责罚堇然,堇然也要为娘娘说上一句,娘娘她也是不得已的呀……”
瞿安转头看了一眼那情绪不明的帝王,正等候他的命令,百里齐手一挥,“说!”
话语中只有不耐,丝毫没有其他感情,洛云衣隐在双膝之间的双目,露出阴狠得光来。
他像是已经怒极,根本不愿看她一眼。
“回皇上,娘娘她……不过是为了庆祝二皇子的生辰罢了。”
话音刚落,百里齐眯了眯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