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波折
作者: 木头更新时间:2016-07-09 08:53:38章节字数:2142

此后没过两年,周大叶就得怪病死了,临终前都还在念叨着自己对不起谁谁谁,不该怎么怎么样,即便下了料子,落了仗,最后也被黄皮子来刨了老坟,将尸首啃得到处都是,那下场怎一惨字了得。


都说富不过三代,周家财产便从周喜胜这一代开始逐渐没落。


倒也证实了当年老郎中对他的那些嘱咐,怪也只能怪周大叶自己从一开始就没遵守,因果轮回,报应落到了自己的下一代,不但将万贯家产付诸东水,就连后代都接连遭了秧。


从那以后,这个故事就在东北流传开来了,老人们常说,做人要厚道,不能像周家那样,应诺之事,从不兑现,落了个悲催下场。


所幸的是,恩仇不过三代人,更有种说法叫,四代血缘为一家,意思是说,不管前人们做了什么错事,遭受什么样的报应,都绝不会殃及第四代人,大部分的家族史都是从第四代便另起一家了。


这事儿到我爷爷那辈儿,也算了结干净。


可追根究底,到底是有些渊源,少年时期的我,比较调皮,最喜欢的一件事莫过于折磨小动物了,尤其是喜欢折磨老鼠。


那浑身黑不溜秋,行为鬼鬼祟祟的小东西,实在是令我讨厌之极,每次让我逮到它,不是被我活活踩成肉酱,就是拿绳子系上,然后钓进开水里,看它在锅里不断挣扎的样子,放声大笑,行为手段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是能想到的狠招酷刑,基本都被我用了一次。


爷爷曾说,老鼠这东西实际是黄皮子的亲戚,只不过两者血脉不同罢了,就好像黄种人与白种人一样。


那时的我压根就不信这些,还常常反驳他说,生物课上讲黄皮子跟老鼠虽然同样是啮齿类鼠科,但黄鼠狼还经常捕杀老鼠呢,哪个亲戚会捕杀自己的同类?


爷爷摸着我的头,叹气说:“孩子,你还小,还有很多不懂,以后你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以前我对老鼠做的那些事儿,现在也分毫不差的报应在了我身上。


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过来,不管过了多少年,只要当年周家的血脉没断,那么这个诅咒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在落下去的一瞬间,恍惚中甚至看到了一张老妇人的脸,在底下冲着我笑,而下面好端端的泥土,在我眼里,突然就变成了流动的鼠群,黑压压一大片,蠕动不断,让我头皮发麻。


由于这块地盘被废置很久,杂草疯长,不少草芥子早已没过了人腰,其中隐藏着看不到的芒草,惊恐之下,我一把抓住斜坡上的草根儿。


哪里想得到,那芒草的倒钩锋利如镰刀,手上还没使劲儿就被划拉开一条狭长的血口子,此刻,我半个身子都已经没入了进去,草莽挡住了老瞎子和姜丽的视线,他们自然看不到我下面的情况。


事实上,就算没有草莽遮掩,他们也看不到我所能见到的景象。


慌乱之中,我几乎能感到脚踝处传来阵阵的瘙痒感,像是有一万只蜈蚣不断向上爬来,我拼尽全身气力,指甲死死抠进泥土里,同时仿佛溺水般,脚下疯狂的乱蹬乱踩,嘴里大喊:“救命,救命啊……”


要说在这荒山中,一无凶兽,二无险地的,遇险的几率应该很小很小才对,而且我掉落下去的地方并不高,最多只有两米,也不至于将我活活摔死。


若换作别人,铁定以为我是在跟他开玩笑,但姜丽凭借着自己的直觉,立即判断出我确实有危险,不容她多想,直接一把夺过老瞎子手里的拐杖,蹲下身子,焦急的对我大喊:“快抓住它。”


老瞎子却比我想象的要从容冷静许多,他从衣服里拿出一瓶白酒,拧开酒瓶子,一股脑全部往我身上倒。


酒水哗啦啦往上泄来,将我从头到脚都给淋湿了,我一闻,这酒酸中带有苦味儿,刺鼻之极,我知道这是雄黄酒,与黑狗血一样具有驱邪避障的功效。


而且,也不知道瞎子那拐杖到底什么木头制成的,我一把抓上去,居然感到了一丝阴冷的气息从头顶游走到全身,配合着冰冷刺鼻的雄黄酒,让我禁不住连打冷战。


被酒水浸透的我,莫名其妙的就涌上来一股力气,而底下死死抓住我的那个老妇,面现惊恐的慌忙松了手,似乎很是忌惮这雄黄酒。


当我被姜丽一把拉上去的时候,我还隐约听见了一句诡异的话,“别看你找了人,我也不怕你,你逃得过今日,逃不过明日……”


我扶在土坡上大口喘气,随后像个疯子一样朝着空无一人的底下大喊:“操你妈的,老子又没招你惹你,该死的黄皮子,别让老子逮着,逮着老子非剥了你的皮。”


如果这是在前几天,估计我早就被吓瘫了,哪里还骂得出口,只不过见多了,胆子大了,但我一想到刚才那群蠕动的鼠群,就犯恶心,本来一天没吃东西了,结果一吐出来,全是黄疸水,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过了好大半天才算缓过来。


老瞎子却不慌不忙的对我笑着说,“看吧,叫你不信邪,刚才我说什么来着?”


这会儿,我浑身不得劲儿,也难得跟他废话,自顾自的躺在地上,摆成一个大字形,闭着眼休息。


姜丽从始至终都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看看瞎子,又看看我,问:“你该不会又着道儿了吧?”


我呵呵笑了两声,实在没有力气再去搭理她,就那短短的一分多钟,十条命当先去了九条。


老瞎子却说,“黄皮子这东西,一旦犯上了,除非你将它赶尽杀绝,否则它们不会放过你的。”


我告诉他,刚才底下露出一张老妇的脸来,苍白无血,看上去比你还老,那该不会也是黄皮子变的吧。


“狐狸尚可成精,黄鼠狼为何不可,”老瞎子伸出手掐了几下,说:“你祖上说不定是欠下了什么渊源没还完,恰到了你这一代,出了个阴阳者,我估摸着那老太太是寻债来了,你眼下身中迷局,无法抽身,恐怕也跟此有关,要想破局,首先还得将那些恩怨给算清楚,不然越到最后,麻烦越多。”


听完,我盯着昏暗的天穹,叹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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