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来了
作者: 木头更新时间:2016-07-08 14:46:02章节字数:2180

老郎中见周大爷如此慷慨,也没往多处想,只是在行事之前,再三嘱咐他,“你命中犯缺,我帮你把这一缺给补上,但你要遵守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就说吧,只要不是要了我老周的命……”他拍了拍胸脯,想到自己万贯家产,倒也真没什么好怕的。


老郎中疑神疑鬼的将他拉到人后,伸出一根手指说:“其实也不难,这第一就是从此以后你再也不能沾酒,第二每年这个时候要记得给黄大仙进贡,第三就是不得杀害任何一只黄皮子,你若做到这三点,黄大仙会保你家族三世太平,如果做不到,你就等着遭天谴吧。”


这时,周大爷就不解了,后面两个虽然不明所以,但要照做也不难,可就是第一个条件,让他有些踌躇了,在没儿子之前,酒就是他的命根子啊。


突然就要他一个大老爷们戒酒,到底有些强人所难。


他瞥了老郎中那严肃的脸,心道:老子喝不喝酒,还轮不到你来管,大不了这段时间不喝就是。


想罢,就虚情假意的应了下来,老郎中欣慰的点头,不再废话,叫人取了另外两碗鸡血,放在灶台前,三柱清香一点,往黄米上一插,然后虔诚的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鞠躬,行为举止,小心无比。


口里还不断在念叨着什么,只不过声音太小,任何人都没听见。


做完这些,老郎中从屋内退出来,神色忽然疲惫了不少,对他说:“我替你求了根儿,今晚全部回去睡觉,谁都不许在外面瞎转悠,不管半夜听到什么响动,也不许出来,等到明早儿就知道答案了。”


一听这话,周大爷带着几个姨太太是千恩万谢,然后他就下令,府内上下的仆人今晚全都不用忙活了,厨房里的伙夫一样,全都照大师的话做,谁都不许出来,不然一百个板子伺候。


仆人伙夫们哪里敢不从,又见这事儿邪门,天还没黑透,就闭了府门,宅邸内再无人走动。


入了夜,周大爷躺在床上,总感觉心里毛躁躁的,静不下来,心里惦记着白天老郎中说的,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过了不久,他果然听到屋子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小偷在翻东西一样。


说来也怪,在他听到这阵响动没多久,他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跑去一看,那盛满鸡血的三个碗,干净如初,就连黄米也是一粒没剩。


老郎中笑着对他说,成了!


周大爷要留他下来,表达自己的谢意,但老郎中说什么也不在逗留,当晚就背起自己行囊,于初月走了。


临走之前,再次嘱咐了他,还是同样的话。


此事过后的第二年,年关刚开最小的一个姨太太就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胖小子名叫周喜胜,取名字的先生说,这小子面相极旺,五行啥都不缺,他命比你周大叶还要好哩!


从此以后,周大爷乐得合不拢嘴,见谁都是笑哈哈的,但好景不长,在他儿子二十岁那年,闹了史上最大的一次旱灾,土地干涸,裂开的口子有小手臂那么粗。


另外顺带一提,自周喜胜出生后的二十年来,周大爷其余都照做,但就是一点,嗜酒如命的毛病始终改不掉,最后他儿子也照着学,酒量越来越大。


起初周大爷见了,好歹也训斥了两句,但看周喜胜一天天长大,也没什么不对,索性就不管了。


爷俩儿经常喝得酩酊大醉,而且他一喝醉了就爱忘事儿,酒精熏陶之后,关于几十年前老郎中的那些嘱咐也全当成屁了。


恰恰是这一年,旱灾从来没有这么严重过,方圆十多里的几条大河全都见底了,整整一年多愣是没下一滴雨。


没水没粮食,不少酒坊酒窖相继倒闭,这下就算他想喝酒也没处买去,只能是靠着每天官府运水过来,用钱买下十几桶,藏起来作酿酒用。


最后,官府也没来了,水没了,十里八荒名不聊生,大伙都知道,如今有水的只有他周府了,但那是他藏起来酿酒用的,能随便拿出来吗?


这一天傍晚,照例又来了几个讨水讨饭的,最近来的人可多了,周大爷碰巧不在家,周喜胜自然就是当家了,他一个人喝醉了,走路都打颤,看人也看不清,走到门前只看了一眼,就要将那些人轰走。


其中有个人就说了:“当年我们把你送来,到头来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说这话的是个老太太,面白得跟纸似的,脸上几乎见不到半点血色,看上去有点渗人。


周喜胜哪里听那么多,“滚滚滚,老子是周家大少爷,你们几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来管我?”


这话刚一落,讨水的那几个人也不再继续跟他说什么了,而是背过身去,凭空消失了。


活了二十年的周喜胜哪里见过这些东西,他以为是自己喝多了,眼花根本就没在意。


后来,周大爷赶回到家,他从儿子口中听说了这事儿,心里才猛地想起那老郎中说的话,不由一拍大腿,慌道:“完了。”


果不其然,从那以后,周大爷每晚都听到有人在厅堂嚎啕大哭。


而自己私藏的那些酒啊,水啊粮食什么的,平白无故越来越少,最后全见了缸底。


一晚,周大爷照例喝了点小酒,半夜起来方便,刚出屋子就又听到那哭丧的声音,好像还不止一个人,呜呼咿呀跟唱戏似的。


这一听,他不自觉的出了一身冷汗,酒精也随着汗液被排了出去,夜风一吹,止不住的发抖。


他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心想:这特么什么时候了,到底是什么人每晚都来我家哭丧啊?


正当他顺着声音往正堂走去,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冷不丁将周大爷给吓了一大跳。


拍他的正是周喜胜白天见到的那个老妇,此刻这个老妇披麻戴孝,正跪在他面前,面色苍白如纸,腮上像是用胭脂点了红,嘴唇也是红如鲜血。


就跟村头匠人扎得纸人一样,样子渗人到了极点。


他拉着周大爷的衣袖,哭丧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初费尽周折帮你把儿子弄来了,到头来你就是这么对我们。”


老妇刚一说完,那厅堂内跪着的十几个人,全都披麻戴孝,头戴白纸尖帽,对着厅堂上的一个灵牌,越哭越厉害。


周大爷正眼一瞧,顿时吓得魂不附体,那灵牌上写的名字正是“周大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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