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晗半饷没出声，她不能完全相信莫桐的话，如今她是冥界的人，凡事得优先考虑冥界的利益。

“除去这点不说，你为何要助纣为虐?”

冰清晗倒不是关心那些死去的凡人，只是职责所在罢了，也许在旁人眼中她的确冷血，但她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若有异议…呵，北帝都不管她，旁人又哪儿来的资格管她?

莫桐身子一颤沉默不语，冰清晗也不急，挑了把尚且完好的椅子坐下，撑着下颌，垂着眼皮看莫桐，等着他开口。

其实以她的能力，莫桐所有的记忆就算隐藏在头脑最深处，她也能挖出来，可这次她并不打算这么做，她要莫桐亲口说出来！

“你知道人的鬼魂可以有很多种用途，妖吸食人的魂魄可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修为，可他们呢？他们的魂魄消失在三界内，入不了轮回，亦无在世为人的可能了，你……”

“我也不想的！”

话没说完被莫桐打断，冰清晗眼眸一眯，流露出危险的意味，却终究没说什么，静静地等着。

有时候她确实冷血，做事不留情面，但有时她的表现却又令人觉得她不是表面上的那么无情。

“我的妹妹…能救我妹妹的血琉璃莲的下落只有暗楼楼主知道！”莫桐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他攥着拳头，身体发抖，声音发颤。

“你还有个妹妹?”冰清晗诧异的问道。

莫桐嗯了一声，缓缓地说起了他这么做的原因。

原来，莫桐有个长得极为漂亮的妹妹叫羽檀，他俩本是在深山中修行了五百年好不容易修炼成人形的蛇妖，几个月前羽檀在修炼期间不知是走火入魔还是如何，意识时而清醒时而陷入狂躁而伤人，莫桐想尽办法却无能为力。

机缘巧合下得知暗楼楼主知晓血琉璃莲的下落，两人这才来到皇城找到了暗楼楼主，暗楼想留下莫桐为他们卖命，软禁羽檀是最有利的筹码，莫桐虽从未有过害人的想法，胆小也有一部分原因，但为了羽檀他不得不妥协。

血琉璃莲是三界内有名的疗伤圣药，它是一朵红得似血的莲，三百年一开花，传闻说它能够令人起死回生。

北玄煜也在找此物，他想救谁？

“北玄煜也在找这东西，你不想让他得到所以你才会帮助暗楼设埋伏杀他对吧。”

“嗯…”

冰清晗显然对这些不感兴趣，转身往外走，她对莫桐口中的神秘人和她妹妹羽檀更感兴趣，那些魂魄消失与那个神秘人绝对脱不了干系，可神秘人用这些魂魄做甚么呢？

呵～有意思。

“殿下，求您！求您救救我妹妹！莫桐发誓，只要您救出檀儿，莫桐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莫桐见冰清晗垂着眼帘不答话，以为她不肯，拖着受伤的身子爬到冰清晗的跟前，边磕头边哀求着，音色甚至都带着哭腔，“殿下，求您了！”

他此刻的模样看在冰清晗的眼中就犹如掉进深海即将溺死的人忽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将所有的恐惧抛在了脑后，只为活着。

冰清晗不明白，不明白是什么支撑着莫桐抛掉对她的恐惧，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的飞快，而她的左心房空荡荡的，没有跳动的声音。

冰清晗一脚踢开莫桐，漫不经心地站起身，瞧着狼狈的莫桐，眸中满是嫌弃：“你总得告诉本御使她被关在哪里，否则本御使上哪儿救她去。”

莫桐已经做好了被她踢飞的准备，谁知她竟只是将他踢得远了些，明显放轻了力度，正心中惊愕时听到冰清晗的话，死气沉沉的碧绿瞳孔骤然发亮，激动的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在…在皇城的城北方向，是…是座很宏伟的府邸。”

“我不识得你妹妹，可有代表身份的信物？”

莫桐从腰间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铃铛交给冰清晗，“这铃铛是一对，我与檀儿各持一个，从小带在身上，她定能认出来！”

冰清晗接了，准备离开，她已经踏出雅间的脚停下来，侧头对莫桐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忘了告诉你，其实醉梦楼…是我的地盘。”

莫桐愣了好一会，反应过来顿时欲哭无泪，真真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

“你就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醉梦楼有本御使设下的结界。”

言下之意，他想走也出不去。

冰清晗从醉梦楼出来夜色已深了，妖冶的红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远方，抬起漆黑的手，掩唇，笑的愈发勾魂夺魄，她笑得越妩媚，证明她的心情越是糟糕。

北玄煜追着那暗楼楼主不知往哪个方向去了，那个男人离了她的视线之外，她自然不高兴，不过…

他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只要他还活着！

冰清晗扭着细腰往城北方向走去，身形化作一道红光没入在茫茫夜色中。

夜如浓墨，深沉的化不开，天际时而闪烁着一点寂寥的幽光，给这漆黑的漫漫长夜增添了些许色彩。

城西的一座宏伟的府邸外，十几个黑衣人持着兵器警惕地来回巡逻着，守卫很是森严。

谁都没注意到一道红光越过他们的头顶往内院落了去，就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

冰清晗悄然落在后院，未引起丝毫动静，黑衣人恰好巡逻过去，反倒给了她机会。

她施法隐去身形，闭上双眸复又猛然睁开，平常妖冶的红眸此刻是一片空白，那里面翻涌着白雾，她感知着府邸里的一切，几十个光点倒映在她的眼中，那代表着凡人的生命，惟有一个光点是灰色的，那是属于妖的生命！

冰清晗闭眼恢复了红眸，随即大摇大摆地走进后堂，谁知走了一段，四周完全相似的房屋布局令她不得不抓个人来问路，对那个倒霉侍卫施了魅术，乖乖地将她带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暗室门前。

里面传来阵阵呜咽声，那呜咽声逐渐剧烈，仿若隐藏着巨大的痛苦而死命的挣扎所发出的声音。

冰清晗眼眸一眯，神情凝重，打晕那侍卫后穿墙而过进入了暗室，随后她也看清了暗室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