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除了曾经是你的老公，他还是你的恩师。”冯晓英道。

“没错。”叶青说完，已明显感受到冯晓英是来者不善，遂问：“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冯晓英也不客气道：“我就是想知道，除了不够年轻，唐老师到底是哪儿输给了马志明？”

叶青听了，盯着她怔怔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这笑容，令冯晓英莫名其妙，问道：“你笑什么？”

叶青笑道：“你是联想到自己了吧？你跟关山现在处得怎样？”

冯晓英有点不悦道：“我们很好。”

叶青仍微笑着，说道：“我给你的建议是，谈谈恋爱就算了，别奔着结婚去。”

“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他耍流氓？”冯晓英不客气道。

叶青道：“你怎知，他不是在跟你耍流氓？对于这种老夫少妻，我是过来人，应该比你有经验。”

“好吧，我倒愿意听听你这过来人的经验。”冯晓英道。

叶青道：“其实在相恋之初，你真的了解大你十九岁的这个男人吗？”

冯晓英倒一时被她问住了。

叶青笑道：“十九年的时光啊，你怎么可能了解！所以，你最初爱上的，根本不是这个人本身，而是你想象出来的另一个他。”

见冯晓燕听得认真，叶青继续道：“你把他想象得要多完美有多完美，你对他有十分的爱，他对你，或许只有一分的喜欢。”

“不对！”冯晓英反驳道，“关山很爱我，唐老师也很爱你。”

“对。”叶青笑着说道，“他慢慢体会到你的好，爱也会一点一点的增加，他爱的是真实的你，你爱的，始终是那个虚幻的他。”

叶青忽然停下来不再说了，半晌，才又说了句：“总有幻灭的一天。”

冯晓英半信半疑，却无言反驳。

叶青又道：“最不公平的是，那时，你的爱情是那么的新鲜完美，却给了一个心灵千疮百孔，早已不相信爱情的人，直到有一天，他把你变成跟他一样……有人把这叫做——‘成长’。”

冯晓英怔怔听着，有点似懂非懂。

“所以，”叶青又道，“爱上老男人，是一个不断幻灭的过程。”

“没有例外吗？”冯晓英问。

叶青道：“几乎没有，因为人无完人。”

“这么说，你对唐老师，也幻灭了？”冯晓英问。

“没错。”叶青点头道。

“即便是这样，你也不必做得这么绝情！”冯晓英有点激动道。

“我承认，如果马志明不出现，我们还会过下去，而且很可能是一辈子，可是，事情没有‘如果’。”叶青道，“这是上天的捉弄，捉弄了我，也捉弄了唐涛。”

“别把自己的责任推给上天。”冯晓英不客气道，“那时，你可曾记得自己是个已婚的女人，哪还有资格与别的男人谈爱情！”

叶青的情绪也有点激动，说道：“如果我是个局外人，我也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这样来质问别人！有些事你没有经历过，不会明白。”

“好了，不说了。”冯晓英站起来道，“但愿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希望你余生幸福。”说完，向她伸出右手。

叶青也起身，握了下她的手道：“谢谢！”

出了茶楼，冯晓英打车往回走，路上回想叶青的话，对她所谓的“幻灭论”，完全否定，认为，那不过是事后寻找的借口。

又忙忙碌碌过了一周，冯晓英给陈梦遥打电话，说道：“干吗呢？亲爱的！”

陈梦遥道：“在网上看电影。”

“没码字吗？”冯晓英问。

陈梦遥道：“休息一下大脑。”

冯晓英“嘻嘻”笑道：“那不如，去‘老地方’放松一下！”

陈梦遥笑道：“那你联系雪薇吧，看她有没有空。”

冯晓英道：“她也不谈恋爱，肯定有空！”

于是冯晓英又联系了孙雪薇，三个人约好在“老地方”见面。

三个人差不多同时到达，老板娘丽莎笑容可掬地与她们打招呼，神态优雅，又隐隐露着点忧伤。

陈梦遥抬头，见她们常去的三号包间，门楣上赫然挂着个“竹”字，遂回头瞅了瞅其他屋，只见依次是“梅”、“兰”、“菊”，便笑着对丽莎道：“改得好，品味一下子提升不少！”

丽莎只笑了笑，没有回答，陈梦遥便猜测这不是她的主意，而是有高人指点。

几个人进了“竹”屋，一个女店员跟随她们进来，说道：“我们新到了武夷山的金骏眉，几位要不要尝尝？”

陈梦遥一边坐好，一边问道：“金骏眉，是红茶吗？”

女店员道：“是红茶。”

陈梦遥遂征求其他二人的意见道：“那来一壶试试？”

冯、孙二人点点头。

女店员遂出去泡茶。

三个人喜爱喝红茶，不仅是因为红茶性温，还因为茶汤的色泽，更能提升品茶的意境。

须臾，女店员将泡好的茶送来，又替他们斟上，便转身离去。

冯晓英道：“我突然有个想法，你们觉得丽莎跟唐涛配不配？”

孙雪薇不以为然道：“你省省吧，别乱点鸳鸯谱了。”

“为什么？”冯晓英不满地反抗道。

“那个丽莎，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你这是又要坑害老艺术家！”孙雪薇道。

“我同意雪薇的观点。”陈梦遥道，“丽莎每日在茶馆里迎来送往，浓妆华服，有的是各种艳遇的机会。”

冯晓英妥协道：“好吧。”

孙雪薇对陈梦遥道：“大作家，说说你这次去参加结业典礼的见闻吧。”

陈梦遥道：“也没啥可说的，只是见了几个传说中的网文大神。其实，我最早是想考研究生，做学问；后来又想考公务员，走仕途；结果，一不留神，便沦落成了一个十八线的小作家。”

冯、孙二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孙雪薇道：“嗯？你怎么也得是个三线的小作家！”

冯晓英道：“原来作家都是沦落成的？那把我也沦落成一个作家吧，好不好？”说罢，又“哈哈”大笑起来。

陈梦遥笑道：“你们不知道这‘沦落’二字，饱含了多少酸甜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