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苏牧莲沉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终是穆也忍受不了这分外沉默的氛围，迟疑地说道：“那我早些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的比赛……”

说着，他顿了顿，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担心，嗓音变得柔和几分：“尽力而为就好，若是输了，也不会有人嘲笑你。毕竟安宁声名在外，你只管尽力就行。”

闻言，苏牧莲脸色微变，嘴角勉强勾起一抹浅笑，淡淡道：“你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

望着穆也离开的背影，苏牧莲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动了动，眼眸中迸发出光彩，却又在一刹那收回，转过身回到房间内。

烛火跳动，布满精致绣花的床纱上，映照出苏牧莲的背影。披肩长发堪堪及腰，神色再暖黄的烛光下显得温柔而又娴静，但那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精明。

目前，掌握的信息也只有那么几个。好不容易引出安宁，那便让她看看安宁的实力。

虽说安宁是这一带闻名的琴仙，但她自认为自己的琴技也不差，再加上那些诗人新颖的诗词和自己的嗓音，她有七八分的信心。

剩下的一两分，是怕过程中出现意外的事。再今晚，她就要将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

古代人最喜欢听的不过是情情爱爱，神仙眷侣，那么……苏牧莲眯了眯眼睛，回想起之前学的《凤求凰》，嘴角微弯。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苏牧莲伏在桌上，纤纤素手拿着毛笔还不太习惯，单好歹能写出这些字来。

“思之如狂……”

她低声念着，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样，眉眼里都溢满了笑意。

这是一首男子对女子的求爱诗，但，也不是不可以用在女子对男子的身上。

约莫半个时辰后，苏牧莲拿着写满字的宣纸，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哼哼，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

许是这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苏牧莲也感受到了迟来的困意。她没有任何形象可言地打了个呵欠，眼角浮现点点泪光。将纸慎重地搁在枕头边，苏牧莲便将烛火吹熄，上床睡觉了。

“天干地燥，小心火烛——”打更人敲了四下锣，声音绵长，遥遥传到每家每户中。

苏牧莲呼吸沉稳，嘴角甚至微微上扬，好像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吱——”

窗户被轻轻推开，但仍然无可避免地发出了声响。浑身黑色的黑衣人脸色微变，小心翼翼地看向床榻睡着的可人儿，松了一口气。

借着皎洁的月光，黑衣人一眼便看到了苏牧莲枕头边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他神色一喜，迫不及待地走过去想要将纸拿走。

蓦地，苏牧莲突然转了个身，将手搭在了纸上。

黑衣人在空中的手来不及收回，只得尴尬地缩了缩。不过目光却充满贪婪地看着那纸。

他伸出两根手指头，小心谨慎地夹住纸的两边，再轻轻抽出来。

再看苏牧莲，并没有什么反应。

拿到纸后，黑衣人在面纱之下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回去肯定能得到奖赏了！

半晌后，苏牧莲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除了那微微开着露出点缝隙的窗，似乎没有什么能证明有谁来过。

苏牧莲缓缓睁开眼睛，她却是看也不看枕头边，仿佛早有预料纸会被拿走。

安宁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她绝对不允许有人损害到她的名誉，所以想方设法地都要将她打败。所以她早就猜到了安宁定会派人深更半夜来打探她这里的情况，果不其然，这不就等到了。

虽然说有些心疼费了自己好大功夫的写出来的纸，但她心情却是高兴的。因为那根本不是《凤求凰》整首诗的纸，而是另一个用来描述青楼女子的词。

也就相当于现代的荤段子。

如果不怕死，她大可以在比赛上唱这首词，但苏牧莲潜意识地希望安宁不是这种人，她能被封为琴仙，必定也有过人之处。

想必明天肯定是精彩的比赛。

苏牧莲转过身，在被子的夹层里摸索出真正写有《凤求凰》的纸，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沉沉睡了过去。

比赛时间定在下午，所以次日苏牧莲睡到了快中午的时间，老鸨念在她是整个青楼的摇钱树，也没说她，毕竟下午还要靠她的大放异彩来为这里赚够喙头。

中午，苏牧莲吃了几口午膳，便让最会打扮的女子为自己梳妆。望着铜镜里一颦一笑美如画的女子，苏牧莲神色平静，眼神却带有一点势在必得。

比赛地点就是在青楼表演的地方，所以苏牧莲只需等待安宁过来便行。

一些公子哥儿早就听说了两人的对决，早早地便来了。有的兴冲冲地议论这次的比赛，有的猜测青莲姑娘和琴仙谁会赢，有的只是单纯担心苏牧莲会不会暴露身份，例如穆也。

他所在的位置处于二楼，是个绝佳的观赏位置。这也是老鸨卖他的一份薄面，穆也神色严肃，与周围纯属看戏的人格格不入，他的眼中只有对苏牧莲的担忧。

老鸨首先来到舞台中间，摆了摆手让那些聊的热火朝天的公子哥儿安静，咳了咳，大声说道：“想必大家早就听说了吧，今儿个是咱青莲姑娘和琴仙的比赛，希望大家好好听一听难得的仙曲儿，也希望大家别吝啬手中的银子……”

“哎呀妈妈，我们都知道了，赶紧让青莲姑娘露露脸吧！”很快就有人不耐烦地冲老鸨说道，伴随着那些人的笑声，老鸨只好先下去，让苏牧莲上来。

苏牧莲望着这群“如饥似渴”的公子哥儿，微微一笑。

“青莲姑娘呢，不是说她已经准备好了吗？”

许久没看到苏牧莲的出现，众人不禁议论纷纷。

这时，从天而降落下几条红绫，无数姹紫嫣红的花儿从中落下。苏牧莲双手拿着红绫，从空中缓缓飘落，仿佛天上的仙女坠入凡间，煞是好看。

众人都被这别开生面的出场给惊艳到了，有的人更是连动作都忘了怎么摆，愣愣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青莲，有礼了。”

落地后，苏牧莲微微屈膝做辑，眉眼间尽是风情万种，一眨眼便能把魂儿勾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