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醉梦浮生

风扬尘飞，剑声钪然，古剑山下众多古剑弟子忙碌的清理着战场余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突来剑风飙飙，沉压下降，古剑山上两条凯旋的战影回归，一步直接踏入山门，引得场上众人不由侧目。

白衣人眉眼带笑，任由微风挑弄那如雪般的长发"那剑势，招数。好友，你动了他。"

大师兄侧着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讲过，论生存，他不如我。"

似乎早知是这个回答，白衣人脚步慢摇，挑起衣角纷飞"只是没想到他竟会与妖楼孽障同行，令我失望。"仰头看天，青天依旧，只是余暗仍在残毒。"还记得他在炼心中发的誓言吗？"

"道极之巅，剑载仁天。"

"没错。妖楼罪恶滔天，罄竹难书，正义之士见之必杀。他…唉。"紧紧握住的拳，是正义，是理想，更是为今生最强敌手感到不耻。

"微生问剑一向随性，所思所行让人出乎意料，也许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你之前，是偷跟我下山的？"大师兄心中平静无比，也许在他眼中，一切都不过如此罢了，只是提到白衣人时稍起了涟漪。

被猜中了心事，白衣人眼神一怔"没。只是你们恰好扰我睡梦了。"

"在永眠之林中睡觉，这个笑话，我接受。"语气虽是不屑，却又另蕴着深意。

白衣人假装不知，转移着话题"额…这一代的古剑宗我，你，还有那个人齐名古剑三英，再加上剑骄微生问剑，可说是天骄齐聚。而妖楼，三天已失其一。哈，古剑与妖楼数百年的恩怨，将在我们这代终结！！"

风起云涌浪淘沙，武林不变的旋律，大师兄微微出神，不知想些什么，随后坚定道"嗯。这西武林，该变了！"

走过一路的阶梯，又穿过几个转折，大师兄与白衣人渐渐分开了。

眼前杂草丛生，一座暗红大殿与众草做伴着，虫儿轻鸣，奏一曲逍遥。凉风微呼，和一阙闲逸。引得遍地的萤火虫，纷纷提着灯笼在夜空中旋转撒欢着。热恋的青年男女坐在莹莹火光中悄悄说着情话，也别有浪漫韵味。

这便是行殿，大师兄与他师傅独有的修行场所。

火光黯淡，印出一条狂野的身影。气息沉烈，惊得一片和谐鸡飞狗跳。

"起早一碗饭，轻松又自在。"大殿之中，一位少年面容的黑衣男子，星眸如水，手中拿着一碗白米饭从殿中走出，一眼便看见回来的大师兄。

"师尊，我回来了。"大师兄走进行殿，挥手一招，一副石桌椅从大地中冒出。

黑衣人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刨了两口饭"嗯，坐。"

上下打量了下自己的爱徒，发现没缺胳膊断腿，心中大石也缓缓放下了"你的眼睛，情况怎样。"

"没大碍，师尊不用担心。"大师兄放下负在背后的重剑，"徒儿听说妖楼之主正在闭关。今天，徒儿杀了妖刀天羲。此时此刻，正是敌弱我强，若是开战，必将撼动这百年不变的宿命！"

"嗯？绝炼，心态放松。武林局势没你所想的那样简单。"黑衣人语带凝重，"不论是明面上的剑阁与王朝，那浑水下不知有多少潜兽只等着你松懈一刻，便要将你生撕啃咬！"

大师兄一时沉默良久"师尊，徒儿的情况你最清楚不过了，人生如梦，一瞬即逝，我只想还这世界一个原本。争斗，杀戮，毁灭，死亡，这不是你们所说的人间。我这双眼，早已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了。曙迹之瞳，代表着重生，代表破灭黑暗的希望。师尊，帮我！！"

"这…"声声无奈，声声恳求，句句如刀，深深刺入师者的心腑。

"师尊…人世数百年，师尊明明已经看透，却又还在奢望着什么，人心纯善吗？道德重生吗？面对现实吧。这人间，早已是地狱了呀！！”愤慨的声音宛若天音，一声一声敲击着一颗仍旧相信的心。

坚定的双眸，燃烧的信念，是自己此生唯一的生存意义，大师兄义无反顾，因为自己毫无退路，既使有，也将亲手斩断，只因侠道无悔，正义无悔。

"师尊！！！"此时却见大师兄猛然跪地，就如同那心中觉悟沉得谁也接不住。

记得往昔自己也曾为正义不顾一切，也曾抛弃正义如废物，如今眼前这幕与当初何其相似，只是自己再也接不下这颗如火如铁了。"啊…绝炼…你…你这又是何苦呢？妖楼千年底蕴，哪有这么容易毁灭。古剑周围又是群敌环伺，我…无能为力啊。"

"师尊…"大师兄再次恳求。

"唉…"无奈一声叹息，是恨自己软弱，更恨初心不在。

"嗯，徒儿明白了。"突来的平静，大师兄面无表情，缓缓站起了身体，好似刚才跪下的不是自己。

"绝炼…"

"师尊，徒儿身体不适，先下去了。"大师兄默默告退，心情复杂，不知觉间已是外出散步了。

夕阳上升，古剑宗山上，众多外门弟子齐刷刷的排列成一个个方队，在一位内门弟子的训教下，在晨曦光耀下，舞剑起来，刹时剑光迷离，气势蓬勃，让人为之惊叹。

清风阵阵，万辉光耀，低沉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在迷茫的道路，不见人，不见花，唯见一颗迷茫在良知与宏愿间挣扎，逐渐褪了它本来的颜色。

大师兄没由地行进着，不知行过了多少时间，不知略过了多少景色，眼前已被一抹鲜红占据。

高大贵气的五层楼阁，遍体通红，艳丽却又恰到好处，各种奇花浮雕粉饰其上，一派悦目景象。

莺吟燕舞，众多白嫩姑娘游走在沉沦淫海的男人身边，尽情的用自己的身体撩拨着那些欲将她们生吞活剥的恶欲淫兽。这，是一场交易，一场肉体与金钱的交易，也是一场人性的丑戏。

"醉梦浮生楼？我怎会走到这种地方。"大师兄环顾着四周，只看见众多男性有老有少的进出着，也有一些刚烈的妇女提着木棍冲进楼中揪到自己的男人就是一顿胖揍。

大师兄眉头微皱，为这些妇女们感到不值，自己奉献一生所依靠的男人竟是如此不堪。

"烟花之地，我古剑门人竟也出入。嗯，尘浪污浊，人非至圣，哪能不染呢？"眼前的丑恶，尽展人性，却使一条来自正善的剑中雄魂深深着了魔，陷入了永无止尽的沉思当中。

烟花尘世，恶堕人生，古今又有几人能勘得破呢。勘不破是禅机，勘得破是机缘，一切恍恍惚惚。

静立的人无声无语，冷虐的双眼也被世情紧紧缠绕，不解，难解。

"公…公子，你在这里站…站了这么久，不打算进去吗？"懦弱又带些许羞涩的女声轻轻唤回了失神的人。

"嗯？有什么事吗？"回神看去，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扫地姑娘，模样一般，一双会说话的眼晴水灵灵的，更添几分柔弱。

"没…没…"大师兄双眼何其可怕，女孩提着心，吊着胆，双手紧紧握住手上的扫帚。

就在此时，一名凶悍的彪妇，抖一身肥肉，抹一身庸俗，蛮横地抓住了女子，"贱奴，胆挺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敢勾搭男人。"

"我…没…。"女子不敢反抗，害怕极了。

"狗奴才，还敢顶嘴。看来老娘今天要教教你怎么侍候主子！！"彪妇眼睛瞪得极大，翻手就是一巴掌，女子那营养不良娇弱的身躯哪受得住这一掌，当场便被打翻在地，脸上血红手指印与鼻血开始冒出，染一脸的血红。

女子倒也强硬，被打成如此，竟是一声不吭，带泪的双眼里满是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