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琳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沉沉地睡去,而狱攰则是一脸餍足地搂着她,生怕她会跑似的。
琳茴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心绪不由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她还记得小时候,原骓还没来,寺庙里就只有方师傅、付欢和她。那个时候方师傅老是训诫自己,责骂自己的顽皮。
小时候的琳茴也是个淘气包,并不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
只是经过了那一件事之后,她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不愿意和旁人说话,就连付欢和她说上几句,她都是淡淡的神情。要不是从小看着她长大,付欢真的会以为琳茴是被人掉包了。
琳茴一直在寺庙里面,从她记事起,她的周围就只有方师傅和付欢。没有同龄人的玩闹嬉戏,这并不影响琳茴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五岁那一年,她悄悄去了后山,看见了方师傅口中所说的魔鬼。
后山一直都是方师傅口中的禁地,但是琳茴人小鬼大,什么都想要去看个究竟,趁着方师傅出去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跑到了后山。那是琳茴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鬼怪,也是第一次见到狱攰的真身。
只是时间太久了,琳茴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具体情境。她这些年一直会做那些梦,完全是因为当年看见的那些东西。只是这些事情她不敢对旁人说起,那是她埋在心里的一段往事。
琳茴第一次看见狱攰的本体,那是一个很高大的身影,但是高大得不像是人,反而更像是一种怪物,头上还有很长的触须。影子落在地上的时候,看起来恐怖异常,那对触须甚至还飘到了琳茴的面前,和琳茴的双手接触了。
当时的琳茴只觉得这个世界都疯掉了。一个五岁的孩子,看见这样的景象,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而且她根本就不相信有什么鬼怪,可是那天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总觉得自己的身边会突然跑出来什么东西。
也正因为如此,琳茴的性情大变,再不像之前那样的天真,而是阴沉多疑。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孩童变成一个阴狠多疑的少女,只需要一瞬间而已。
这些事情狱攰是不知道的,那个时候的他被那些鬼气缠绕,根本就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只知道自己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待了很长的岁月,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只能日复一日地在黑暗中度过,靠着那点微薄的回忆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的力量。
狱攰是不记得那段日子的,那么无聊的事情,还不值得他费心思去记下来。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的样子竟然会被琳茴看见,这可能就是命中注定吧。
后来的日子里面,琳茴对道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但是在方师傅的严厉教导之下,她却又是一副反抗的样子。丝毫不会因为自己喜欢就会多上心一点。有时候还会因为方师傅的态度,而变得变本加厉的抗拒。
后来加入的原骓一直以为琳茴是不喜欢道术的,毕竟光看她的态度,根本就不会想到琳茴会喜欢道术。
琳茴轻轻叹气,狱攰,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呢?
本来是熟睡的狱攰此时却轻轻睁眼看着怀中的琳茴,他不知道琳茴在想什么,但是看见她脸上的愁容,他本能的想要将那些情绪给拔除掉。
琳茴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睡着了。她的心里藏着太多的事情,也考虑得太多,这根本就不是她可以考虑的事情,索性让那些东西都抛之脑后吧。
看见琳茴熟睡的面庞,狱攰不由弯了弯嘴角,在琳茴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地落在琳茴的头上。一个小小的印记在琳茴的额头上浮现,那是一个形状如同火焰的印记,散发着红色的光芒,片刻之后光芒消失,连带着印记也消失了。
狱攰闭上眼,他终于找到她了。
琳茴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原骓担忧的神情,她想要起身,可是却被一旁的付欢给按住了。
“怎么了?”琳茴不解地问道。
原骓只是皱眉,并没有说话,看样子是不想说。琳茴只好看向一旁的付欢,示意他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身体被鬼气侵蚀了,现在需要静养。”付欢说这话的时候面露难色,脸上的担忧之色淋漓尽致,但是更多的是询问,好像是在问琳茴,为什么她会沾染上鬼气。
听到这话,琳茴愣住了,她怎么可能会沾染上鬼气?
想到这里,她伸出自己的双手,果然,自己的双手已经变成了不同寻常的白色,就像是死人的白,没有血色,甚至还有些发青。
而她的头发,原本是齐肩短发,可是现在却突然长到了脚踝处!就算是她的新陈代谢快,也不能一夜之间长这么长的吧?
她昨晚不是和狱攰在一起的吗?怎么现在会成这个样子?狱攰去哪里了?
琳茴心中的不安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她急切地想要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原骓和付欢的说法就是,她被鬼气侵蚀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都是鬼气在搞鬼。
“你们让我出去,我要找人。”琳茴想要下床,却被付欢拦住。
付欢挡在琳茴的身前,第一次用严肃的口吻说道:“我不管你要做什么,现在你只能待在屋子里,哪里也不许去。”
付欢对琳茴说完,又转过身对原骓仔细地嘱咐几句,最后出去的时候,还从外面将门给锁上了,那样子分明就是要将琳茴关在屋子里。
见此情景,琳茴忍不住了,大声叫道:“你们要做什么!把我关在这里做什么!”
愤怒的声音传来,可是却没有人理会她。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琳茴瘫坐在床上,看着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底一片凄凉。
“狱攰,你在哪里?”琳茴喃喃,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