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微笑而爱上的人，总是会被旁人认为那只是欣赏与崇拜。”

——Monster

你爱她，对吗？

是那种飞蛾扑火般的热爱。无关地域，无关语言，甚至无关容颜，只因为她说话时的眼神，又或是因为她向你伸出的双手。即使你与他远隔天涯海角，可只要她一抬头，你就能感觉到她热切而又真挚的目光。

可是……她死了呢。

带给你一切希望与动力的女人，生前拥有无数花环和掌声，可在死去的时候得到的谩骂与侮辱漫天遍地。于是，席卷整个世界的不是鲜花与哀悼，而是血淋淋的苦楚和讽刺。

庆幸之后的绝望，包裹着的外衣名叫死亡。

【时间：2016年11月19日 地点：刘家村 天气：晴天】

刘家村是背靠大山的一个村子，两年之前村民还穷苦的吃不上饭，可现在却家家都盖上了二层小洋楼。如今社会进步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家乡就变了样，原本出去打工的男人们也都回来了，啤酒肚和廉价的西装是男人们的标准配置，而女人们也都穿起了干净的衣裳，趁着打折买的珠宝首饰不嫌多的往身上挂着，脸上涂涂抹抹看起来奇奇怪怪。

洛凡坐在副驾驶，好奇的看着这个村庄里的一切东西，嘴里时不时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等我退休了之后，我也要来个枯藤老树昏鸦般的晚年生活。”洛凡顿了一下，眨眨眼睛，看着龙亦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受网络的荼毒我到现在还以为农村特别脏乱差呢。”

“也许网络上说的特别脏乱差的不是农村呢？”龙亦打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后视镜意有所指的说道。

洛凡一懵，下意识的问了句：“那是什么？”

“你会说城市特别高傲从门缝里看人吗？”龙亦留下这句话就打开车门，下车。

洛凡脑筋一转，顿时反应过来了。

“你不觉得这个村子装修的很好吗？看起来很干净的样子……”洛凡跟在龙亦的身后，说。

“金玉其外。”龙亦语气淡淡的。

洛凡被龙亦这句话噎的无言以对。

“警察大人，您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五十多岁中年女人名叫张一凡，穿着红色廉价的大衣一下子扑通跪倒在龙亦的面前，粗糙的脸颊冻得通红，抬起头看向龙亦时老脸上的皱纹犹如簇拥的菊花：“我的老伴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就是那个该死的贱人给下的毒，求求您把她给抓走吧。”

声音尖锐刺耳，尾音拐了好几个弯，听起来像是戏曲一样。

“妈你快起来！都什么年代了还兴给人下跪？”年轻男人瞥了龙亦一眼，粗鲁的把中年女人扯到一旁之后言语间阴阳怪气：“我们是纳税人，是养着他们的衣食父母，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啊？”

洛凡看的全程一脸懵逼。

龙亦挑了挑眉，看吧，我可早就说了。

“行啦行啦，你们回去吧。”年轻男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对洛凡和龙亦说道：“又没死人你们来干嘛？真是拿我们纳税人的钱乱挥霍，你们开车的油钱不是钱吗？就不能去做点有意义的事儿吗？”

“根据刘连海的检查报告，警方已经将这个案件定义为杀人未遂，我们会将此案的嫌疑人逮捕归案，希望在调查期间你们能全力配合。”龙亦不理会男人的胡搅蛮缠，面无表情一板一眼的说道：“刘霖，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将会记录在案，希望你谨言慎行。”

刘霖脖子一缩，张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彭若云呢？”龙亦问。

彭若云是刘霖的媳妇，也是张一凡的儿媳妇，根据之前对周围邻居的走访得知这彭若云是个牙尖嘴利的女人，做事情从来不吃亏，几乎村子里每个人都被她骂过。

“她回娘家了，依我看她就是心虚了。今天早上非要走，我拦也拦不住，”张一凡一脸恨恨的表情，仿佛要咬碎了牙。

“她有什么犯罪动机吗？”洛凡拿出本子，边写边问。

“当然有啦！”张一凡肯定的说完之后又一副踌躇的模样，目光频繁和刘霖接触，两个人像是在用视线传达着信息一样：“……额……”

张一凡吞吞吐吐。

“是昨儿晚上我让若云今早儿走的，你们两个见着面就掐架，我还想过舒坦日子呢！”刘霖粗着嗓子喊道，脸色憋得通红。

“你爸都快让那个小贱人给毒死了，你还想过舒坦日子？！”张一凡恨铁不成钢：“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不是若云下的毒！我看八成是那个叫美雪的给下的毒，她长得好看又有钱，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弟呢？”刘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冒着凶光，恶狠狠的说道。

“我们警方抓人必须得有一套完整的证据链，这证据链如果构不成，我们就抓不了人。”洛凡把笔攥在手心里攥的紧紧的，说：“女士，如果您想让我们抓住下毒害您丈夫的人，还请您知无不言。”

张一凡嚅动了下干燥的嘴唇，想了想还是说了。

洛凡和龙亦相视一眼，惊愕万分。

回去的时候，洛凡情绪明显没有来的时候有激昂，他懒懒的靠在椅背上，视线望着一直在变换的窗户外的景色，沉默了很久。

龙亦看了心里挺不是滋味。

“觉得难过吗？因为和你想的不一样。”龙亦问。

“……也不是难过，就是说不上来的奇怪……”洛凡回答，眼睛里有些茫然。

“野狗穿上了锦衣华服就忘了它只是个畜生的事实吗？”龙亦转过头，看向洛凡，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早就说过了，金玉其外。”

不要等被野狗咬了才意识到那是会伤害人的畜生，涂上金漆的石猴无论遭受到多少人的跪拜也不会变成佛像。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这样，有的人浑身赤裸依旧自信满满，有的人身披金衣却也是个不入眼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