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无尽漆黑的森林,血色的圆月高悬天空,把天空染得通红,显得鬼魅与邪异。血雾一样的月光沿着林中枝杈的缝隙渗下来。
一少年在林中拼命地跑,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腰带是暗红色的,衣服已经贴紧了他的身子,这已经被汗水和雾气浸透了,林中像利刃一样从各个方向各个角度伸出来的尖枝划破了他的衣服,他的身上布满了血痕。
他的前额已经被打湿,头发紧紧粘在了一起,他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地上露出的无数的枯藤老根,它们在动,就像巨蟒蜷曲在树上缓慢盘上另一棵树一样,它们也在移动,前一秒你看清楚了下一步踩得很平坦,但是紧接着你就踩到了不知何时伸出的嶙峋老根,它好像一直就在那的,你根本来不及怀疑你的眼睛,也许你跌断腿,也许你一脚踩进密丛,也许那里连着无尽的大泽或深渊。
这个少年就是在跌倒无数次后才发现这林子里有古怪的。他又一次跌倒,他用尽全力使自己以受最小损伤的方式摔了出去,他刚才看好了那里有一棵粗壮的树,几乎没有什么枝杈,也许撞在那棵树上是最安全的方式,他可以借着树缓冲,一个不慎也只是感到皮肉之痛,不会掉在没看见的地方,也许那里的植物有致人死地的毒液,那棵树很大,如果不算老皮,相当光滑了。
他想着,摔出去,但是他并没有撞在树上,那棵树消失了!
他感到全身都在发冷,他只能把身子缩成紧紧的一团。
他摔进了密林更深的地方,他感觉到了那些扭曲的树伸出扭曲的尖枝在他的身子千万次划过,只要他把身子一松,也许就会有一枝刺向他最重要的穴位,那就是死亡。他终于落在地上,他的全身都是血痕,就像被鞭子被无情地抽打再浇上冷水。
这里的林子更密了,他跌坐了下去,他没有力量再站起来了。也许只剩几口气了,他这么想。
他仰头看天,天已经被更高的枝头遮住,好像只留下了一个洞,那里是血红的月亮。
它就像一只血眼,一直在注视着他。
这时候他才看清楚,四周的树全都像枯老的魔爪贪婪地张开伸向天际的血月,好像那血色的月珠能给它们无尽的力量。
一只猫头鹰在不远处一直在盯着他,从他进到这片幽暗的荒林开始,尽管他一直不愿意承认,它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叫一次,好像在向谁暗示着他的位置。
那诡异的叫声好像能响彻整片密林,在林间回荡。
他好像有些绝望了。
这时他看见了一棵树。一棵与众不同的树。
它与周围简直格格不入,它长得佷直很正,就像一柄剑直插云霄,怒指天际的血月。它已经被雷直直地从中间斜劈成两半。
剩下的这半依旧矗立着,好像把所有力量都凝结在树尖,这出鞘的寒剑!
也许只有这么一棵古树才能不愿被同化,直面一切吧!
他突然找回了力量。他笑了,对着巨剑般的古树,他好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
“如果你真的是一把剑,那么我一定会带着你杀出去,你也想杀出去,对不对?”
他顿了顿,“我要找的剑到底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