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爷的!”我骂道。根本脑海里就没有那个“她是鬼”的意识,一股气在我的体内喷发。我是当真生气了!
我看着那头顶上的王婶,气那是真的不打一处来,刘金花小心地拉扯我,“别”,但我已经是火大了,我再度叫嚣道,“有种你下来!”
当时,这话本身就是个段子。
有种你下来。有种你上来。这分明就是宿舍里俩人在闹着玩的。
但是,王婶是个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她肯定是没体会过大学宿舍里的乐趣。
唰。
那门陡然被她拉开。旋即,她跳了下来。
她的脸正对着我的脸,她的身体离我只有十公分的样子。要不是她比我矮上一头,恐怕那情形更尴尬。
我咽了咽口水,“怎——怎么还真——下来了。”我的火气被面对面那王婶的一张脸吓了个够呛!
原本王婶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继续骂啊!”
王婶说话间的时候,那脸上咧开了一道缝隙。里面隐隐有鲜血流淌出来,而且是泛着血肉,我甚至能看得到里面的白骨。
隐隐约约又有一阵恶心。
我捂着嘴,“哗啦”一声吐了出来,让我意外的是,我竟然把刚才咽口里的头发给吐了出来,那头发上还爬着一个白色肉虫。
很是恶心。
“快走!”
那潇雪最先反应过来,拉着我和刘金花便往后退。
“乱想什么呢!白痴!”
亏得潇雪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拔腿就往后退。
但是,半分钟不到,我们就碰到了墙壁。
这地窖建造得相当狭小。
刚才我最后赞同潇雪的想法这里并没有其他出口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此刻,王婶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低头看着那在地上蠕动的白色肉虫,蹙着眉头又望向了我这边,让我意外的是,她竟然没有立刻动手,只是幽幽地说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通常这话问的,想活肯定是有一个特别苛刻的条件。
我还没说话呢,刘金花却是在一旁说道,“王婶,咱们两家还是亲戚。你不要再——”
“哼。这一个村子里的,哪一个没有沾亲带故的?”王婶摆摆手,不耐烦地制止住了她。
王婶到底是打着什么算盘我现在还是不得而知。
不过她的态度是在见到我吐出来的肉虫开始发生变化的。这虫子,当真是很恶心。我记得第一次爷爷从我的身上也弄出来这么一个白色肉虫。
还说那次我是感染了阴气。
对——阴气。
这名字——我的双眼登时一亮。
那书上说,身怀阴气的人是不怕水鬼的。也就是说,我完全可以鼓足勇气来——王婶往前走了一步,我身体一抖,往后退到墙边。
好吧,虽然书上那么说,但是先前我们俩打交道,看起来并没有像是我有对付她的办法。先后两次被她差点咬断颈动脉。
“我们谈谈吧。”王婶站在那,既不往前,也不后退。
似乎是真心想和我谈一谈。
我一手握着刘金花,一手握着潇雪。
看了看她们俩人,一个个脸上都是布满了惊慌。那潇雪恨不得就要躲在墙缝里去——当然,也有可能是挣开我的手。
唉,我这不是担心她害怕嘛。
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我还被她踩了一脚,还在不是高跟鞋,没有我料想中的那般疼痛。
但即便如此,也很难忍受。
我用牙齿缝里透出几个字眼,问道,“谈什么?”
“我可以放了你们。但是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那王婶幽幽地说道。那眼眶里全然只是眼白的眼睛盯着我看,我仿佛是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喂,英雄。”刘金花估计是觉得我可能是被蛊惑了。所以,还晃了晃我的身体,见我还是没反应,又是踩了我一脚。
这下倒好,我来到家里穿的崭新的耐克鞋,这下确实变成了这样。
我心里头很是郁闷。
王婶此时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是干什么的?”
她这么一问,我下意识瞄了潇雪一眼,潇雪反过来一瞪我,“干嘛!”她没好气地说。看起来对我的恨意,完全是把她身体的恐惧给逼退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心里一阵叹息。
“这跟你啥关系啊。”听到她提我爷爷,想到上次她被吓得屁股尿流,我忍不住嘲讽道,“还不赶紧放了我,不然我爷爷来了,你肯定没好果子吃。”
“哦。”
王婶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那满不在乎的神色当真是有点儿讨厌。我再度说道,“你赶紧放了我们,不然你一定知道是什么下场!”
哈哈哈。
那王婶突然是笑出了声音。
那声音爽朗而且透着一丝得意。
“你连你爷爷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这话虽然是夸我爷爷,但我的老脸也是一红,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你知道我变成这个样子是谁害的吗?”
她突然冷声喝问道。
那声音透着苍凉与委屈。王婶的这话让我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这边还有一个女警在场,她已经是竖起了耳朵在听。
对于人命案,还有什么能比尸体自己说话更有说服力的呢。
但,万一——我打断了她的话,“你别胡说八道。我不信。”
呵呵。
王婶笑了笑,摇摇头,“你猜我为什么要装作是一个哑巴?”
“又为什么给你画了那么一幅画?”
我皱着眉头。
这也是我一直困惑不已的问题。
那潇雪也是站了出来,直接问道,“是你之前报的警吗?”
王婶点了点头。
“没错。时间越来越紧张了。我必须提前做好打算。”王婶的样子透着古怪,透着神奇,一点儿都不像是那个侍弄着半辈子的农妇人。
她看着我们,说道,“那秘密就在那副画里。”
“在那画里。”
王婶不说还好,只是一说话,我冷不丁在脑海里浮现她的神作。当真是感觉这世界乱掉了。那哪里是一幅画,说是涂鸦都不过分。
“你直接说不就好了嘛。”我没好气地说道。
王婶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随后她阴测测地说道,“我巴不得你们死。”
她的语气陡然是严肃了起来。那先前还能和我们平淡着说话的人仿佛是离开了,这下又来了一个只会惦记我们生死的女鬼。
“她这是疯了吗?”刘金花小声地说道。
“没准。”潇雪回道。
俩人倒是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不管她是疯了也好,没疯也罢。她似乎已经是动了杀机。
啪嗒。
那王叔也是跳了进来。
“还好你来了。”王婶说道。
“怎么了?这三个毛头小子,你还对付不了?”王叔笑着问道。原本那憨厚的笑容,现在在我看来,也是隐藏着无数的玄机。
王婶指了指地面的白色肉虫,“你看。”
让我诧异地是,王叔看到了那蠕动着肉虫以后,那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从哪里来的?”王叔不笑了,绷着一张脸,问道。
王婶转头看向了我,同时用手指点了点我。
“那老家伙,厉害啊。”
王叔看着我,说了这么一句。
我自然不可能称为老家伙。那么王叔口里的老家伙,应该是说我爷爷。
他这句“厉害”我完全不理解是因何而发,他只是看着地上的那恶心的肉虫,便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很像是无厘头。
但我忍不住又在想,这虫子是从我的身体出来的,也就是说,是我的身体出了毛病——那这和我爷爷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