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家里的门，妹妹和妈妈坐在凳子上哭。

妹妹见我回来扑过来抱着我，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含糊不清的问我怎么才回来。

我让妹妹坐下，不哭了，发生了什么事。

妹妹指着妈妈说，你问她，看看她有没有脸说。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妈不会也拎不清楚。为了打牌，去借高利贷吧。

我妈擦着眼里，断断续续的说，她也没有想到啊，怎么能想到那些人是合伙骗她钱。还让她写了那么多欠条……

欠条，我现在对这两个字有深深的恐惧。

顾不上安慰妹妹，我三步合成一步挡在妈妈面前质问，你借了多少钱？

我妈妈伸出一根手指，我在心里松了口气。

一万，还好！

最起码，我还得起。

不过，得给妈妈一个教训，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没想到的是，我妈缓缓开口说道，十万。

十万！十万啊，短短一周时间，她居然输了十万。

我现在哭都哭不出来，我气的全身发抖，跟妹妹一样指着她说，你怎么不去死？

我妈也哭，说她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打牌了。

我妈求我，求我帮帮她。

不然她这辈子都还不清这么多钱，我拉着妹妹就要往外走说我们管不了，没她这个妈。

我妈作势就飞奔到门口给我们姐妹两跪下。

让我们不能丢下她不管，这不是要了她的老命。

我妈见我不松口，拽着妹妹的衣角说，人家说了，要是不还钱。不还钱就拉我妹妹去场子里上班，还要去我妹妹学校里闹。

我听到我妈这么说斥责，你还是人吗？这是你亲生女儿啊。

我妈哭着道歉，她说真的知道错了，她当时没办法。被逼着才供出，有两个女儿肯定能还上这笔钱。

我妈这会儿“深明大义”了，强调妹妹好不容易靠近重点高中，不能不上学。

妹妹以后光明的前途，不能就这么断送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让她先起来，我想想办法。

我妈扶着门边的柜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不停的念叨，错了、真的错了，以后不打牌了，真的不打牌了……

我吩咐妹妹，先带我妈进去休息。

看她的黑眼圈就知道，绝对是几天没好好睡觉。

妹妹不干，还呸了一声，让我别管她。

“把妈妈扶进去睡觉！”我吼道，妹妹委屈的嘟囔了她是为我好。

妹妹不敢再惹我生气，委屈兮兮的把妈妈扶进了卧室。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十万。

十万，除了陈老头，我还能找谁？

等等，怎么我刚刚拒绝陈老头，就出了这么件事。

我让妹妹在家照顾妈妈，哪里都不准乱跑。

也先不要去学校了，在家等我。

我拿着手包打了辆车直奔小洋楼，上楼的时候遇到培训生都问我去哪了。

我顾不上回答直奔梅姐的房间，拼命敲门。

梅姐穿着睡衣打开房门，睡眼稀松的问我什么事，先进去再说。

房门关上，我质问梅姐，是不是她们安排的，让我妈输了那么多钱。

梅姐倒了杯水反问我，在说什么啊，什么输了很多钱，多少钱？

我让梅姐别装傻，我前脚拒绝了她。一周的时间，我妈就输了十万，这难道就是巧合？

“白雪，不是姐姐说你。”梅姐呷了一口水，气定神闲的回答，这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何况是关于钱的事情。你有什么证据说明，是我让你妈妈的输的？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强迫你妈妈去打牌了？

梅姐这么一说，我就几乎肯定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可是她说的对，我没有证据。

我让梅姐等着，我会想办法找到证据的。

“好，不送。”梅姐放下杯子，让我关门轻点，别惊了她的美容觉。

我来不及感慨，人变脸之快，心之险恶。

又打车飞快的回家，把我妈从车上折腾起来问，还记不记得那些陪她打牌人的样子。

还有借她钱的人，事情还能记得多少。

我妈皱着眉头回想，说她记不清楚了。

“你有没有搞错。十万块，不是十块钱啊。你连人家的长相都记不清楚？”

我真是要被气疯了！

我妈说，打牌么，本来就是牌友介绍牌友。

她一开始还是赢钱的，打了一天就开始输钱。

今天这个说家里有事，找个人陪她打；明天那个说单位走不开，换个人陪她打。

我妈是图打牌，又不是看人。

谁打不都是一样，就是欠条也写给了不同的人。

直到最后，被人打电话到家里要账，我妈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局。

我在内心骂了一句，我靠！

“那打电话的人呢？你见过没有？”我抱着一线希望，可妈妈还是摇头。

我妈说，那个人只报了银行卡号，让她把钱打过去。

又自作聪明的问我，通过卡号能不能差不多是谁，或者等他们找上门直接报警。

我让她别逗了，既然对方给了卡号，就说明这绝对不是幕后的庄家，查了也是白搭。

另外，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人家去妹妹学校闹，那也只是道德问题。

我妈有什么证据说明，人家就是做局的人？或者跟做局的人有关系。

更何况，我妈连牌友的长相都不记得，有个毛用。

我让她别参合了，准备拿钱消灾吧。

我妈握着我的胳膊，又陷入了无谓的检讨里。

翻来覆去就这三个中心思想，她错了、她没钱，我一定要就她。

我让她好好休息，我会想办法。

不过不是因为她，是因为我妹妹。

还是那句话，我妹妹要脸，丢不起这个人。

还有，妹妹的前途不能就这么毁了，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除了找陈老头，我没有别的退路。

我正准备出门，我这样的人谈什么尊严、自由、感情。

我只要钱，要我妹妹平安无事。

诶！我还是太嫩了，以为可以逃脱。

最终还不是别人手中的玩物，利用的工具罢了。

我回到小样楼去找梅姐，她起床了。

对我的到来丝毫不意外，我开门见山，让她准备合约吧。

梅姐意味深长的一笑，从书桌中拿出一份文件让我签字。

我拿过中性笔，签上名字递给梅姐。

“你不看看内容？”梅姐接过文件笑着说。

我苦笑反问，有区别吗？我有第二条路选择？

梅姐说，她最欣赏我的一点，就是识时务、看的清楚局势。

对于我这个年纪的少女来说，这一点难能可贵。

我冷笑，对于这种赞美丝毫无感。

反而觉得很恶心，陈老头、梅姐，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梅姐又拿过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告诉我这里面都是必须熟背的资料。

“我和雯雯共用一个卧室，怎么背？”我当然不能让雯雯发现这个秘密。

梅姐说，这是我的问题。

她只负责把资料交给我，如果我连这个都要问她，日后怎么面对那群豺狼虎豹。

我拿个资料，梅姐给了我一张银行卡。

说这里面，有十万块钱，拿去解决问题吧。

我通知梅姐，我要继续休息一周，背熟这些资料。

梅姐摊开手臂，笑着许诺当然没有问题，很高兴我的思维终于不那么局限。其实只是很小的问题……

我懒得跟她废话，更不想上教育课。

拿了资料，我就回到了家中。

这一天来来回回的折腾，我要累瘫了。

我把东西放好，把妹妹叫出来谈话。

平静的告诉她，事情解决了，现在她只需要回学校好好上课。

我保证不会有人打扰她，妹妹吓得直哭，问我是不是要去做不好的事。

“不会。”我抱着她，像小时候一样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在我的再三保证下，妹妹才相信我会回学校。

我不愿意说出解决的办法，她知道我脾气，只能乖乖等着。

我把妹妹送回学校，让她不要操心这件事了。

回到卧室的我，决定先拖着妈妈几天，让她受个教训。

翻开梅姐的资料，看了半夜纸的我就头大了。

我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