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李小枫，一下要主动去交警队做笔录，一下又否认何花的存在，不知道搅着什么样的浑水。

李小枫在我面前抬起头，语气凝重地说：“前天晚上的事情我当然知道！但是那晚我并没有留他的手机号码，第二天那个何花也没有主动联系我，这让我感到有些奇怪，所以就独自去了交警队了解情况。等我去了以后，才得知了交警队根本就没有何花这个人！”

此时，他的额头居然留下了一颗颗汗珠，随着办公室内的温度升高，我也感到一阵燥热。

我走到角落，打开了空调。

“想不到你爸这么凶，看来当初他那么对我还算是比较客气的了。”李小枫苦笑道，“乐天，关于何花的事情，我刚才不敢说出来，怕影响到你。其实，我已经把昨天你在殡仪馆内的监控视频调出来了，你知道吗？”

他说到这里，颤颤巍巍地从包里摸出一支烟，在嘴边点上。

李小枫说，殡仪馆里面所有的摄像头都被做了手脚，所有的探头，显示的都只有我一个人到馆里去过。

除此以外，并没有发现那个何花的踪迹。

“兄弟，不是我说，尸体被盗，一定是那个何花干的！而你，其实是被他利用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如果那两具尸体最终找不到，你可能面临着盗尸罪而被移送司法机关，到时候，不管是方所长还是你爸，恐怕都保不了你！”李小枫看着我，冷冷地说。

什么？

当李小枫说出后面那几句话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两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很简单的一件事，在李小枫的口中，竟然说成了涉嫌犯罪，他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感觉像是在故意恐吓我。

我猛地望着李小枫，他口口声声说殡仪馆里的视频是他调取的，莫非？真正做手脚的，不是何花，而是他？

“兄弟！你记得前天晚上，那个家伙来我们所里的时候，他一直有意无意地注意你的样子吗？其实，他的小动作当时就被我发现了，所以我才主动过去和他交流，看看他能干些什么事出来。你有没有觉得？......”李小枫面睁大眼睛，面带怀疑地看着我，“你有没有觉的？他来的目的，不是像为了查案，而是为了想要取得你的联系方式，为后面的一系列犯罪行为做准备？”

我长大嘴巴，目瞪口呆地望着李小枫，从他口中讲出的说辞，简直颠覆了整个案情。

听李小枫的意思，到头来他摇身一变，成了保护战友的正义化身，而何花成了别有用心的反派人物。

李小枫嘴上功夫了得，不亏为干了多年的老警察，说得我不禁吞了一口口水，紧张地回忆着事情发展的来龙去脉。

此刻，虽然我对李小枫的话持怀疑态度，但是何花这几天对我过于的关注，也曾引起过我的注意。我是一个实习生，按到底，他应该看都不看我一眼。他接近我又有什么目的？

我脑袋越想，越像一团被搅动的浆糊。

昨晚何花和我经历的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那些真实而又诡异的视频展现在我面前，何花根本没有理由骗我。

难道？

那些视频是假的？那两具奔跑的尸体，那停尸房发生的灵异事件，实际上是他找人装扮的？而真正的尸体已经在我们赶到前被转移走了？

想起昨晚停尸房那女尸复活的幻境，真是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人吓人，吓死人啊！

如果真是这样，何花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未必只是找我这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来背黑锅，以此扰乱警方侦破视线？

唉......

看来，连那个何花也不能相信了，加上李小枫，连这两个警察都这么不让人放心，人与人之间，还他妈能不能坦诚相处了！

“前天晚上，那个何花不是来所里了吗？你可以把大厅李的监控视频调出来，结果就一目了然了。”我反应过来，对着李小枫说道。

李小枫白了我一眼，“你是不是傻了，你忘记了？他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视频里除了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人影，什么都看不清楚，对于看不清楚脸部和衣着的视频，能说明什么问题？”

李小枫的回答，让我彻底懵了。我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转过身想了想，觉得应该亲自到交警队去一趟，再核实一下。

何花提供的视频资料，真实而又详尽，虽然内容很诡异，但凭我的直觉，他的目的也如同一个真正的警察一样，为了调查真相。

昨晚，他语气平静，态度温和，从和他交流的过程来看，不像是在骗人。

倒是眼前的这个李小枫，这么千方百计地把事态说这么严重，难道是怕我调查出一些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真相？

我想起了昨晚在他相册里看到的那张照片里，那个戴着鬼面具的女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等等，你不能去！你现在必须在所里好好呆着，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方所长的安排！”李小枫见到我要走，立马靠过来一把拉住了我。

“你？你什么意思？我现在身上的事情已经这么多了，你还不让我自己去搞清楚吗？”我转头盯着李小枫，左手一拐，强行地挣脱了他的拉扯，着急地说：“我敬你为师兄，这件事，你说什么都要帮我一下！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问清楚了回来。”

“不行！你不能走！”李小枫紧紧地抓着，回答得斩钉截铁，“方所长刚才叮嘱我，千万不能再让你到处乱跑。”

看来，方天明虽然嘴上说得轻松，实际上已经暗中派人看住了我，好一条老狐狸！

我提出了折中的办法，让李小枫跟着我一起去。

“你还去干什么？我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不会去跑那冤枉路！”李小枫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这架势，和当晚我阻止他审问摩托男一样，也印证了一句话：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

李小枫板着脸，一副职业讨债人的模样，弄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这个人，只要倔脾气一上来，我知道，就算领导打招呼他都不会妥协。

前段时间，一个性格刁钻，满脸横肉的农村泼妇跑到所里来报警，原因是她家里牛被小偷偷了。

警方接警后，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抓住了小偷，谁知小偷早已把牛卖了，赃款挥霍一空，没有钱赔农妇。

农村泼妇知道以后，不但不感谢警方，不找小偷索赔，反而天天跑到派出所纠缠着警方要损失。大言不惭地说，警察接了警就必须得把事情办好，得把她家的损失找回来，找不回来就是无能，就该由派出所来赔！不然，国家养你们这帮警察是涨干饭吃的？

后来，警方不赔钱，那横爬婆娘就厚颜无耻在大厅哭闹、打滚，甚至在院子里随地大小便，意思是反正你警方不给钱，我就不走。

一开始，所里上下还耐心地做解释工作，宣讲法律法规，但那婆娘哪里管你什么法律不法律，死活不依，只要现钱，时间长了，闹的次数多了，所里也就没人再理会她。

终于有一天，那恶婆娘纠集了村里一帮不明真相的村民到所里，准备围攻派出所。

那天值班的警察是李小枫，那农村泼妇把人引来了一堆，李小枫看到形势不对连忙阻止。包括方天明在内，跑下楼一看，满大厅的都是老弱病残，这些老年人都是农妇村里的长辈，只是听着农妇的吆喝，就一涌而来，不明就里。

这帮人里，很多老年人属于说话走路都带踹气的那种，真是碰也碰不得，说也说不得，连话说语气重了都不行，所里只能连连解释，奉劝大家没事早点回家。

那横爬婆娘一看自己人多势重，派出所也不过如此，不敢对她怎么样。便更加猖狂，一屁股坐在办证前台上，阻碍前来的群众处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