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来,高高隆起的小腹将她小巧的身体衬托得更加弱不禁风。
“你赶紧出去吧,最好能逃回巫寨。”现在局势,渡虚谷是不会善罢甘休了,死伤的谷中民众一定要讨个说法。身为巫寨人的迦萝恐怕也难逃责罚,为了腹中的孩子,迦萝也应该离开才是。
“我是不会离开你的。”迦萝擦干眼泪,带着满眼的遗憾便出去了。
尹小茹半跪在高高的房顶上,听着他们一席对话,眼眶不觉泛红。古辛郁说过只爱她一人,却也娶了迦萝;古辛郁还说,他会陪她一生,却和迦萝有了亲密关系。她伤心质问他时,他没有辩解,任由她一巴掌甩过来;她离开时,古辛郁也未曾送别,任由她孤单背影远去。
而自己竟不争气地忘不了他,危机关头,不管不顾得来救他。尹小茹恨这样的自己,又无法自拔地陷入对他的思念和关切中。
炎君辰和冷云寒此时已经看懂了这其中所有的关联,尹小茹起身,跃下院子,趁着守卫轮班之时,混进了古辛郁的房中。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开口,远远看着他正在书桌上画画,此时,他竟然还能安心地画画。
“小茹,我知道你会回来。”
尹小茹的出现他已经发现,温柔低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每向前跨出一步都是煎熬,她知道这样的重逢本就是孽缘。他已有家室,而她不该再来打扰他。
尹小茹最终还是走到他面前,看着憔悴的古辛郁,她只是冷冷地问:“是小铃铛出谷找到了我。”
“这孩子!”古辛郁和她就这样木木地站着,仿佛看到彼此就已足够。
尹小茹方才看到他用一张白纸盖住自己画的画,里面有什么蹊跷她也不想过问,又说道:“迦萝要生了吧?”从她离开算起,大半年了。迦萝的预产期也快到了。
“嗯。”他只是轻声嗯了一声,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天晚上,你去哪里了?”尹小茹问道了重点的问题,古辛郁却为难地看着她,说:“小茹,别逼我。”
“你就宁愿被禁足,被怀疑,也不说出那晚的事。我不相信你会害了谷中的人,他们是你的家人。”古辛郁曾对尹小茹说过这样的话,他从小无父无母,被渡虚谷的人收留养大。
尹小茹的话深深触动着他的心,看着族人死他心痛恨不得自己去死,可是,天意弄人,他那晚相见的人,他根本不能说口出。
“小茹,我已经决定承担所有的后果,你不必再问。”
尹小茹怒火中烧,他意思是承担这所有的一切,那么他想包庇的人究竟是谁?看他铁了心不会说出来,尹小茹不再相劝,转身便离开了他的房间。
尹小茹出了古宅就看见炎君辰和冷云寒在不远处等着她,这两人来历不明,她实在摸不透,但又觉出不出不对劲的地方。
“你们在跟踪我?”
“如果我们是有意想跟踪你,何必在这里等你?”炎君辰嘴角扬起一个弧度,靠在墙角的身子立直后,双手环抱,给她一个你多虑了的表情。
的确,从她进来古辛郁的屋子那刻起,他们便离开了。从她的表情断定出他们的私人恩怨不简单,他们也不想听这些儿女情长的诉说。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古辛郁事情了解后能帮助搜集到尹小茹身上的那一魄。
尹小茹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为自己的多心而尴尬。
回到休息处,很快入睡,不过多时,已是天明时分。
昨晚大概了解到的情况,说明谷中的长辈们并未对古辛郁做什么过分的事,是他自己承担这次伤亡事件的责任。
他们三人今天只得寻找一切有关那晚的知情人,了解情况,以帮助古辛郁洗脱嫌疑。
如此一来,古辛郁的处罚结果将很快在长辈们的议会中得出结果。今天,便是谷中庄严的三堂会审。
祠堂中,集齐了所有谷中有名望的长辈和叔伯们,在一阵叽叽喳喳的群议中,古辛郁被带上来了。他没有被绑缚,穿着一身灰白色的长衫,脚下的步子却是铿锵有力。
“阿郁,你可愿意对着所有的族人说出真相。”说话的是族里年长101岁的长寿老者古五爷。
“我无话可说。”古辛郁没有辩解,一脸平静地看着在座的族中各位叔伯长辈们。就在此时迦萝从人群中冲出来,跪在地上大喊着:“郁哥冤枉,请各位叔伯彻查此事。”
他们不是没查过,除了古辛郁外,再也找不出任何的线索。那晚发生大事,古辛郁不在场,再说,谷中的地形图除了他还有谁熟悉,那谷中地图可是在他手中啊。
“迦萝,你快出去。”古辛郁忙上前将迦萝从地上拉起来,低声说:“叫你回巫寨,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不走。”迦萝的态度很坚决,她紧紧抓着他的手,摇头乞求他别赶走她。她能嫁给他,已经是千辛万苦才能达成所愿。
古辛郁转身,跪拜族中各位长辈,说道:“古辛郁领罚。”
“好!按照族规,叛者,死罪。”古五爷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唇明显在颤抖。古辛郁曾是族中的骄傲,人人尊敬的谷主,如今一瞬变成叛徒,这是一个令人哗然的结果。虽然之前传出古辛郁是内奸的消息,却始终没有确认,如今听着他亲口承认,族人们一片议论声。
迦萝已经哭得昏天暗地,来人她扶走。
站在人群中的尹小茹并未有任何的举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冷云寒和严君辰、秦采薇三人更是无法插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始料未及的。古辛郁究竟在包庇着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