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目四顾,天下之大竟没有一处容身之地,心中的悲凉,无法用言语来表。
“回岩洞。”进退维谷最怕犹豫不决,我当机立断道。
为了防止塌方,洛雪璃的简易床就派上用场了,我们捡出些长木棍,在洞口和洞底撑了十几根。
我们抱作一团,强烈的震动也席卷而来,离我们三海里之外的火山处,发出沉闷的巨响,其可怕程度,足以将地面任何建筑都摧毁。
我们东面的小山,再次由半山腰塌了下来,被震得崩裂八方,而大海中更是汹涌震荡,水势浩荡,宛若水漫金山。
海底火山一般位于海底裂缝等板块边缘地带,海底裂缝喷射出炙热的海水,形成海水漩涡,由火山开凿的绝壁一直延伸到山顶,带有海底养分的强大洋流与火山接触后,顺山而上,于是形成了我所看到的M型激流。
洛雪璃说,海底共有三万多座火山,海底的火山口,相当于一个个绿洲,分布广泛,而又相对独立,火山口处,会有大量的细菌滋生,养活了大量的虾类。
海底火山喷发时它的溶岩表层在海底就被海水急速冷却,有如挤牙膏状,可能在海中形成沙洲,一旦到达一个临界点,火山口的喷发,令这一切极可能瞬间消失。
“你的命还真大。”安琪拉颤抖着说道。
如果那天我捕鲨的时候遭遇火山喷发,我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尤其是登上沙洲时,我还感觉到海水的温热。
火山的高温能量,加速海水的蒸发,所以就形成了长达几天的降水,而酸雨则会导致植被枯死和生物灭绝。
“我们还有多少淡水?瓶子都装满了吗?”洛雪璃凝声道。
“都装满了,我们喝的都是竹节里的水,存储的雨水都没有用。”安琪拉沉声道。
“火山喷发含有大量毒气,许多生物都不能再食用了,怎么办?”洛雪璃看向了我。
“趁着现在污染不严重,我去找点吃的东西。”我咬了咬牙道。
“等天放晴了吧。”洛雪璃紧紧拉着我的手。
我们又陷入一个绝境之中,相互靠在一起,只期待这场灾难能够马上过去。
和大自然相比,一切生物都显得太弱小了,它随便耸耸肩,就能灭亡脆弱的人类。
幸而上天垂帘我们,在我们躲了半个小时的雨后,天开始放晴,可是海水仍然未退。
我们被困在了家门口,我有三次冒险去找东西吃,前两次一无所获,第三次在小水湾里发现大量搁浅的角鳞鲀,大家齐心协力,利用鱼叉捉了好多回来。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火山喷发的同时,方圆的岛屿就遭殃了,喷涌而上的火山灰淹没了两座小岛的植被,很快就会形成“赤潮”,造成海洋生物的大量灭绝。
这段日子,我晚上睡觉都不安稳,不是怕火山喷发就是怕岩洞塌方,因为无法生火,我们只能生吃角鳞鲀,又担心它吸入大量毒气导致大家最后中毒身亡。
人在绝境的时候,会感到彻底空荡荡的,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死亡,但我们也都没有闲着,准备造一只木筏迁移到火山南部的小岛上。
这里激流太大,木木筏一定要足够大,半壁大山都坍塌下来,岛屿四周到处都是木头,也完全不用砍伐了,只需要去杈就行,再加上岛屿上的浮木,完全够造大木筏了。
决定了细节之后,大家就鼓足了赶紧干活,陆音竹以前在轮机部工作,在航海知识上比我们都要强,她一连试了好几种木头,连可可树和樟树都一一试验了。
她要确保我们的木排能抗住三米多高的激流,而不是被狂流席卷翻,保证身体干燥是海上生存的关键,她还要确保木筏能让我们的身体不接触海水。
有好几次她小手上都挂了彩,伤口可引起败血症诱发死亡,但热带雨林里并不缺破坏者植物,可以预防伤口感染。
由于火山喷发,我们的淡水资源和食物资源异常短缺,人的健康状况会迅速恶化,造木筏的工作必须加快,大家几乎是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工作。
甚至我带了枪深入雨林尚未到过的地方打猎,摸索了半个月,终于会使用手枪了,枪里有散发子弹。
雨林是极其幽静美丽的,树与树挤在一起,争夺着狭小的生存空间,但由于火山灰,高大的乔木反而为弱小的植物提供了保护,落叶飘下,让阳光照射了进来。
在这样的密林里探索是极其困难的,而且极易迷路,所以我身上拴了一根藤蔓,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藤蔓是不是一条直线,越战时期的军人曾用这个方法走出了雨林。
其实雨林里都是体型小的生物,我却还期待着山羊什么的,因为体型庞大的生物在雨林里行走,会留下一条明显的路线
“连只鸟都没有。”
我举目四顾,心情极为失落,大灾难来临前,绝大数生物逃的逃躲得躲,但还不算一无所获,我找到一株苦木树,它的叶子可以减少肌肉的乳酸堆积,可帮助你走的更远更快。
我不敢继续探索了,只能循着藤蔓原路返回,这片雨林可真大,比海洋更危险。
“这是什么?”安琪拉这段苦木树的一两根茎枝问道。
“苦木树,可以减少人的肌肉酸痛。”我笑着道。
“你怎么知道啊?”安琪拉一脸崇拜的说。
“慧敏姐告诉我的。”我抿抿唇,谈到这个敏感话题,彼此就不再对话了。
我们找了她很久,再也没有找到过她,或许她已经死了,就像为小企鹅寻找海鱼的大企鹅,成群结队的出海,不知有多少葬身在风浪、岩石、海豹、海鸟的腹中。
“硬汉,你过来一下。”洛雪璃开口道。
“硬汉?我?”我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叫陈博吗?晨勃不就是硬汉的意思。”安琪拉在旁边神补一刀。
“叫你过来就过来,废什么话啊。”洛雪璃一边收拾着干草叶,一边小嘴嘟嘟的道。
我感动的内牛满面,她们居然还给我起了个绰号!
“这是烟草吗?”我看着她手中的叶片和碎种子,问道。
“是的,虽然不是上等的,但至少还算烟草,你是不是特别开心?”洛雪璃一脸期待的问道。
“其实我没有烟瘾的。”我看着她逐渐挑起的眉毛,小声说道,“我抽烟只是想提提神……”
“那你以前一直挂在嘴边的,说你想来一支古巴雪茄,都是阳奉阴违的话喽?”
“不,不是。”
“如果你敢骗我的话,我发誓,我一定会一丝不苟地从这堆烂叶子里选出一把冠军叶子将你的嘴给堵上。”洛雪璃凶巴巴地说。
“我去帮音竹搬木头。”
“别跑,臭流氓。”
我们围着木头追逐了半天,两人脸上尽是欢颜,其实我也吸烟,但做烟叶必须把小片的烟叶晒干,再把它们切细,然后放在炙热的石头上焙制,最起码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我们正在与时间赛跑,在这里多待一秒,就离死亡更近一分,她对我的好,默默记在心里就好。
“喂喂,别闹了你俩,大家快看那里是什么?”安琪拉指着海平线,双眸顿时瞪大了。
“船的桅杆。”陆音竹看向我们,大家眼中都充满了喜悦之色。
或许那是一艘科研船,来这里调研火山喷发的原因,但不管怎样,希望又一次降临在我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