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已经打了20分钟了。
向老师偏偏还不断孜孜不倦的贡献着他丰富饱满的人生观。
看着同学们急切想要回到寝室的脸,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讲话的节奏都要比平时慢几拍。似乎是在故意跟同学们作对。
“你们就那么猴急火急吗?多学一点知识就那么让你们委屈吗?我看得出来,有些同学早就坐不住了,才开学第一节我今儿个就专门多讲一点,我倒看看是你们决定我的时间还是我决定你们的时间。”
“shit!真是变态!”于童低吼道,强忍住要睡觉的眼。
“这老头是受了什么刺激吧。没地儿发泄就往我们身上发,真是搞笑。”班上的同学小声得抱怨道。
雪子一整节课都心不在焉的,她心里一直回响着于童的话,她说的有些道理,可好像没什么道理。
终于向老头好像内心受到谴责了似的,他合上书本,话锋一转:“今天时间不早了,你们下次要是像今天一样,耽搁的可不就是这几十分钟了。”
“知道了,知道了。”同学们纷纷敷衍道。
雪子一把把书本和笔袋塞进书包:“于童,我先去一趟邮局,你先回寝室吧。我过会儿回来。”
“诶?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啊?”不等于童说完,雪子转身消失在教室。
好在错过了放学的高峰期,路上基本没什么人。雪子一口气冲到后门。一路上,幽幽森森的,偶有几个行人,低着头,抱着书,结着伴似乎在说些什么。秋风吹得有些冷,她本能得把头缩进衣服里面,她的衣服就像塑料口袋一样单薄,她双手把自己抱住。她喜欢这种冷,冷得让人心里踏实,冷得让人充满希望,冷得让人头脑清醒。每次天气一发生变化,雪子总觉得好像有什么新的事情要发生似的,可事实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邮局的灯若隐若现,雪子快步走向邮局。
房间里还有一个老人,老人带着老花眼镜,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雪子快步走上前去:“老爷爷,您在寻找什么呢?”
“小姑娘,你来的刚好,我记得我这里一直摆放着一张明信片,明信片是一棵葱郁的大树,背后还有字。你眼睛好,帮我找找吧。”
“是不是这张?”雪子看见书桌上的盆景上面,压着一张纸片。仔细一看,果然是老爷爷所描述的那张明信片。
好特别的明信片!
雪子翻过了一看: 我也想扮演一棵树 。 署名是嘉乐。
嘉乐?不就是那个老师经常跟我们谈起的那个嘉乐?
“这个写信的孩子很特别,长得很好看,话很少,总是一幅老大人的样子,每年都会在我这儿存几张明信片。”
“每年都会吗?”
“对啊,每年都会,大都离不开树。每张明信片都是以树作为背景。这个孩子应该很喜欢树吧。”
就是因为这一行字,雪子的心突然变得好奇。扮演一棵树,自己盛开,自给自足,自己为自己遮风挡雨。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她何尝不是一样,用尽身上所有的枝叶默默地为自己打一把伞,为自己遮风挡雨。
可这又怎样?至少她获得了成长的机会,她的心突然一下子变得充足。这让本身孤独的她有了一点精神上的慰藉。她想象着一颗种子在心里慢慢种下,慢慢逆着风雨成长,在风雨中不惧怕,在风雨中伫立,在阳光洒满天地的时光,树叶朝着阳光的方向茂盛的展开。这不就是一颗树该有的姿态吗?她越想越高兴,自己在心中默默描摹出了一颗树的形象。高大而丰盛。
不知道为何,从那一刻,她的心突然坚定了,她决心要活出一棵树该有的模样。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嘉乐的名字。那个时候的她,不知道它对她到底有什么意义。那个时候的她,更不知道这一生都将被这个名字所羁绊,所牵挂。
回到寝室,雪子用笔小心翼翼地写上:愿意扮演一棵树。
深秋的夜特别寒冷,一股一股的风在外面兴风作浪,雪子听见树叶哗啦啦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在窸窸窣窣争吵一样。于童在她回寝室之前就已经熟睡,唯有她,安静得守在黑夜里。无声得望着天花板,孤独此刻像窗外的风一样,一阵一阵得钻进寝室的窗户。雪子突然想到了嘉乐,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一下变得安宁自在。那股温暖与舒服就像被窝里的热气一样,怎么掩也掩不住。她好久都没有感觉了,她缩紧脖子,蜷着身子,像个婴儿一般得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