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夙兴便离开了,大家都还在睡,所以并没有人送她。
在火车上,夙兴给闵阳打了几个电话,然而他都没有接,无奈之下,只好拨通施淮的电话。
“喂?”
“喂,施阿姨,我是夙兴。”
“哦,夙兴啊,怎么了?有事?”
“奶奶……她,怎么样了?我给闵阳打电话他没有接。”
电话那方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施淮才开口:
“奶奶她昨天下午去了,闵阳刚刚从停尸房回来。”
夙兴一惊,感觉一阵惊雷劈下,把她从里到外劈了个焦灼,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们现在在哪?”
“旅馆。”
火车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五点的天空并不是很亮,雨小而密,一点一点的打在夙兴脆弱的心上,看着外面灰白的天空,夙兴只觉得冰凉无比。
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奶奶……
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流下。
奶奶慈祥的笑容还在眼前,奶奶关心的话语还在耳边, 奶奶温柔的温度还在心中,怎么会……
她想起了初入旅馆时的那天。
那天似乎也像现在一样下着雨,夙兴背着包漫无天日游走在冰冷的街头,她的衣服已经湿了,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小姑娘,小姑娘!”
似乎有人在叫自己?抬眸看前方黑白的老人,走上前:
“您叫我?”
老人便是奶奶了,奶奶的笑似乎可以融化一切寒冰,奶奶递给她一块毛巾把她往里拉:
“不介意的话叫我奶奶就好,我看你可能没有住处就擅自拉你过来了,我这里虽然简陋,但也什么都不缺。你先将就一晚吧,住不习惯明天再去找,今晚便不收你房租了。”
夙兴无神的瞳孔总算有了些焦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湿衣,没有推辞:
“打扰了……”
……
与奶奶相处的一幕幕都浮现在眼前,当她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漫无目的,对生活似乎也没有了希望,奶奶就像一束光,照亮了她黑白的世界。
奶奶让她敞开心扉,让她燃起希望,让她有了勇气面对生活,但她却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她答应给奶奶画的素描还没有画完,她给奶奶带的特产奶奶还没有吃,她这个月的房租还没有交,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火车缓缓的驶动,在下午到了,夙兴魂不守舍的回到旅馆,左脚刚踏进门,一个人影便冲了过了,一把拉住她的衣领。
闵阳红着眼睛:
“昨天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奶奶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你的名字‘小兴,小兴,小兴怎么还没有来,小兴……’但是到最后你连电话都没有接!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都是只顾自己,我以为你不一样,十年前你也是……”
“闵阳!”
则律也是赶了过来,双眼亦是通红,眉眼间有说不出的疲惫之感,他严肃的打断闵阳的话,看着夙兴。
夙兴神情有些恍然:
“十年前……我……”
头很痛,夙兴紧缩双眉,这种感觉又来了,她忘了什么,一定是忘了,她要想起来,一定要想起来……
则律见状,也是便了神色,急忙走过去,扶住夙兴: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让它尘封吧。”
“不!我一定要想起来!”
则律叹口气,喉中哼出一段音律,夙兴不知不觉中便平静了下来,则律深深的看了闵阳一眼,转回视线。
“闭上眼睛,将你的思想放空,好,你现在回到了十年前,十年前的那一天……相信我,你可以想起来的,不要抵触,让它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