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星是一颗极美丽的星球，地表约百分之六十被海洋覆盖。七千三百万平方公里的陆地分成西贺洲、东神洲、南部洲、北芦洲和南极洲五块大陆，大陆之外有三处规模较大的群岛，以及无数漂散在宽阔海洋里的零星小岛。

东神洲共有七国，汉国疆域最为宽阔。汉国东临大海，南接热带丛林，西连沙漠和高原，北达高寒地带，疆域面积为一千三百五十四万平方公里，共分为二十六个行省和五个大市。大市是地区性中心城市，地位略高于行省。北部大市东安和东部大市申州人口超过两千万，南部大市朱江、中部大市中州和西部大市山州人口皆过千万。

汉星纪年2018年8月，申州市。

阳光帅气的狄米随着人流从申州地铁海洋广场站走出来，站在广场石梯子前东张西望。

十点钟虽然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地铁站附近依然人满为患。行人表情冷漠，步履匆匆。几个穿着制服的城管对广场周边的摊贩们视而不见，机械地在广场上走来走去。

城市上空盘旋着一架印有“地理调查” 四个字的商用苍龙无人飞机。苍龙无人机是汉国最新产品，性能优越，在摩天大楼间自由穿梭。无人机安装着申州天狼门训练营独有的天狼微波发射器，不停向地面发射天狼微波。

在云层之上，一只苍鹰在翱翔。苍鹰翼展两米四，身长一米，是罕见的大块头。他正在呈直线型滑翔时，左爪上佩戴的天讯开始闪烁蓝光，一个涂着红指甲的狐媚女子全息相出现在眼前。苍鹰不耐烦地道：“真他妈麻烦，我马上回来。”他扇动翅膀，眨眼间消失在云层之中。

“狄米，我在这里。”程欣站在地铁站旁边的小摊前，踮起脚，举着《申州文艺》在空中摇晃。

在无孔不入的电子产品围剿下，传统报刊杂志日落西山。地铁站右侧小报摊老板在三十年前曾经是文艺青年，在杂志上发表过几篇豆腐干文章，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做得最成功之事。前妻被豆腐块文章所散发的王霸之气所吸引，毅然嫁给了穷书生。如今豆腐块的光环黯淡无光，前妻远走高飞，长发飘飘的前文艺青年变成了地铁站前的秃顶中年摊贩。

文艺女青年程欣是《申州文艺》的忠实读者，每期必买。空中摇晃的粉红色杂志犹如灯塔，引导着比多数人都高半个脑袋的狄米从人流中挤了过来。程欣嗔怒道：“第一志愿为什么不填东安大学，凭你的分数，读东安大学应该没有问题，为什么不填东安大学，你欠我一个解释！”

狄米和程欣是申州一中2020级3班的一对恋人。

填志愿时，两人约定一起读东安的大学。东安市和申州市都是汉国超级都市，东安是首都，申州是经济中心，各有优劣，难分伯仲。两人选择在东安市读大学，主要原因是可以脱离父母束缚，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可以过上自由自在的幸福生活。

程欣如约拿到东安电影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谁知狄米意外地被申州大学录取。

狄米愁眉苦脸地解释道：“我确实填的是东安大学，不同意调配。不知怎么回事，莫名其妙被申州大学录取了。当时填志愿时你在场，我的整个志愿表上没有一所申州的大学。”

程欣眼里蒙起一层雾水。

狄米是初生牛犊，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受不了女友的眼泪。偏偏程欣是个感情敏感的女孩子，稍有不如意眼里便会蒙上一层雾花。雾花弥漫，百炼钢变成了绕指柔，狄米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头站在女友身边，道：“大不了我不去申州大学报到，明年再考东安大学。”

程欣眼泪巴巴地不停摇头：“你拿到的是香樟大学联盟的录取通知书，被录取了又不去，五年之内都不能报考香樟大学联盟的所有大学，损失太大。”

香樟大学联盟由汉国十所最优秀的大学组成，汉国政府、银行、企业和学术界最顶尖精英几乎都毕业于香樟大学联盟。大学毕业证加盖香樟大学联盟标志，意味着拿到进入上流社会的第一张通行证。香樟大学联盟作为精英联盟，向来很骄傲，它有一个不成文规矩，凡是弃读大学联盟的学生，五年内不准再报考。

程欣自然不肯让男友失去在香樟大学联盟读书的机会，撒娇道：“考上申州大学很难，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但是，你必须每月到东安来一次，不，半月来一次，否则我就不理你。”

狄米道：“东安到申州有城际客专，也就是四个小时路程，我保证一个星期来一次。”

“我们拉勾，你要保证一个星期来一次。”程欣眼里闪烁着爱情小星星，伸出小拇指。

两人先将小拇指勾在一起，又碰了碰拳头正面，再将大拇指按在一起。做动作时，念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忘。”

拉勾以后，狄米和程欣和好如初，将不能同在东安市读书的不愉快暂时丢在脑后。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看似凌乱，实则如蚁群一样被条理清晰的社会规则指挥，各自行走在不同路径上，轻易不会发生混乱。申州是超级大城市，要在这里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着实不易。香樟精英联盟是镇国重器，其毕业生属于社会精英，他们思考的是如何建设和改造社会。而社会上多数年轻人都不能进入香樟大学联盟，只能无奈地为了饭碗忙碌终生。

程欣刚满十八岁，还没有品尝过生活的艰辛，陷入爱情甜饼里，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她靠在男友肩头，仰头问道：“为什么拉勾上吊就一百年不忘？”

狄米平时喜看闲书，脑子里装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知识，他低头打量小手指，想出一条理由：“命中注定在一起的人，相互小指都有一条象征缘分的红线，拉勾就是将红线连起来，表示情人之间不变的约定。”程欣道：“不对，平常不是情人的人也在拉勾。”狄米一本正经地道：“情人拉勾才有效，平常人是胡乱拉勾，没有效果。”程欣半信半疑地道：“你是真知道还是随口胡乱发挥？”狄米道：“你信了，那就是真的。”

说话间，两人离开繁华街道，拐进海洋广场附近的小巷子。沿着小巷子走了四五百米，来到一个绿树成荫的小区前。程欣红着脸，轻声细语地道：“我拿到东安电影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爸妈很高兴，请假回姑苏老家给祖坟烧香，后天才回来。”

狄米对这句话的深层次意义心领神会，一股欲火顿时风起云涌。他用力吞下口水，恨不得长上翅膀，扑棱几下就飞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