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见过摔砖坯比赛吗
作者: 养小芽更新时间:2017-07-07 15:30:39章节字数:5809

时间过得很快,我们来到这里已经两年了,我由三年级已经升到五年级,也就是1971年的年初。


五年级我就要到大队部的村子去上学,开学的第一天就赶上了一场罕见的大雪,积雪一尺多深,去往大队部的村子路程是5里路,我跟哥哥他们高年级的同学加在一起有7.8人,我们大家站在村头,犹豫着去不去上学。


还是高年级的一个大哥哥决定,说“我们不能因为大雪而旷课,我们应该不怕困难的去上学”。


我们几个人排着队,我最小排在最后一个,踏着积雪喊着口号、唱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跌跌撞撞的,摔得满身都是雪跟土,赶到了学校。


校长见我们几个人,淌着这么大的雪还来学校上课,激动地在全校通报表扬我们。原来,学校见下这么大的雪,怕路远的学生来不了有危险,往各村派去了老师,去给同学们上课,我们村子也去了老师,因为我们都来学校上课了,哪个老师在村子里没有停留,又赶回了学校。


这个学校的体育老师,是个40来岁的女转业军人,听说她会很多武功,多宽的壕沟,她都能飞越过去。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她给我们上体育课,教我们游泳,我不会游泳在河边玩,会游泳的同学到深水去了。


我看见河中心有一块巨石,上边有几个同学坐着,我也想过去到石头上坐着,我用狗刨的方式往石头跟前游去。


到石头跟前我站了起来,没想到,大石头跟前是个深坑,我一下子掉了下去,我耳边立刻响起了一个同学大声的叫老师“老师快来,有个小同学掉在石头边了”。


我一点防备也没有的掉进坑里,当时我并没有紧张,喝了一口水之后,赶紧的闭着嘴憋住气,用脚使劲的一踹地面,我又浮了上来,被水冲出了大坑。


我感觉出了大坑,到了浅的地方,我才站起来,这时,老师也来到我身边,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说到“吓死我了,你这个小家伙还真行,能知道怎么从水里爬出来,你去到河边上呆着去吧,别再下来了”。


从那次以后我知道了,河里边的石头跟前,被流动的水给淘成了深坑,不能轻易的靠近,往往危险就在其中。


后来我才听说这个体育女老师,在部队应该是参加过大比武的训练,要不她怎么能会武术,她来不到一年就又被调走了,说实话她在这个学校里真的是大材小用了。


这个公社只有一个粮店可以买粮食,还在离我们几十里地外的,公社正副所在地的那个村子,全公社所有吃商品粮的人买粮食,都要到哪个粮店去买粮食,其中也包扣我们家。


我们住在这个小村子里,父亲长期不在家,母亲不会骑自行车我们又很小,买粮食很不方便,赶上下雨下雪公路中断无法通行时,别人也无法帮我们到公社去带买粮食。


公社王书记考虑到我们家的困难,决定把我们家调到公社所在地包山寺去居住,鉴于卫生院的需要,我母亲也到公社的卫生院开始去上班。


我们要搬走了,还真的舍不得跟我一起玩的那些小伙伴,是她们把我这个有孤僻症的孩子,带回了孩子的世界,使我能正常的跟她们融合在一起,开心快乐地玩在一起。


另外我还舍不得离开哑巴嫂子,跟她在一起很快乐,每次跟她开心地笑,真是从心里发出来的笑声。知道我要搬走了,她剪了很多的窗花,鞋样,鞋垫的样板送给我,还比或着,叫我有时间就来找她玩。


我们跟随父母把家又搬到了公社所在地,这个村子很大,四面环山三面环水,被山水包裹住,就像是一个盆地。


一进村头有一座孤山,这个孤山以前是被一个小庙围着的,听说文蛤的时候,这个小庙被拆掉了,就剩下这座孤山还屹立在村头,这个村名就是根据这座孤山起的名字,叫“包山寺”。


我们一家六口人,住进了旧卫生院改的职工宿舍,分给我们三间房子,这样,我们居住的环境变得好多了。


这个新家有一个大院子,我在院子里种了几棵柳树,还种有一点青菜,我跟妹妹住在一个单间的房子,哥哥自己单住一间,母亲跟弟弟住在一间。


换了新环境认识了新同学,但是生活没有变,依旧要上学上山砍柴禾。这个地方上山砍柴,要走很远的路才到山上,不像在河边村挨着山住。


我们带来的那些木柴,很快就烧掉不少,有点坐吃山空的感觉。母亲看见山里有来卖木柴的,也买一些来供应不足的柴禾,


这里的学校还就是比我先前的那些个学校环境好多了,教室都是新的房子,桌椅板凳也是全新的,还有学生玩耍的操场,这里的老师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个20多岁女老师,她对学生可好了,就像是对自己的孩子。我跟她的班里上课,一点陌生的感觉也没有。


我们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她从来不在办公室里呆着,总是跟我们同学一起玩,我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我会翻跟头,经常一下课了就对我说“冷研来给同学们翻几个跟头看看”,每次我都很大方的给同学们翻跟头看,然后,她再叫同学们跟我学。


我们搬到公社所在地,几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农村小学只到五年级没有六年级,我五年级念完小学就毕业了,我该升中学了,这天我们来到中学参加升学考试。


这所中学的位置,离我们家很近只有不到一百米远,站在我们家的门口,就能看见学校的教室。这个公社有三所中学,只有我们这个中学带高中,也是公社的重点中学,大部分的学生,都要到这个中学来上中学或是上高中的。


那天的学生很多,给我第一印象的就是,北京来这里安家落户的何丽,听跟她一起来考试的学生说,她爸爸过去是国民党才被轰到山里来的,她们一家人的生活经济来源,靠他爸爸到生产队里干活挣工分,分钱跟粮食,她们家日子过得很苦,连一张整炕席都没有。


可是,从她的外表言谈举止有一种轻狂,和农村人格格不入的感觉,不知道是谁把我介绍给她认识,我一听到她也是从北京来的,很热情的上前跟她打招呼,希望能成为好朋友。


然而,她用一种目中无人的眼光看着我,一点也不热情。当我看到她那冷冰冰的眼光时,就像一个热脸蛋贴在了冷屁股上,一下子凉到底了。


那时候升级是在冬天,我们考完试后,开始放寒假,只等着过完春节在上学了。


1972年的春节过后,中学考试的成绩下来了,我考试的成绩最差,我小学应该是有两个年级的课程没有学到,那就是我一下来时,我在北京新发的三年级的课本是农村二年级的,他们这里三年级学的是四年级的课程,等于我一下子就跳到了四年级的课程,加上文蛤期间又停课,我对三年级以前学的东西一点印象也没有,学校说我是以刚及格的成绩考入了包山寺中学,而我自己猜想也许我根本就没有考及格,是小学校直接保送我到中学的,只要我能顺利的进入中学,没有留班蹲级我心里也是很高兴的,一切再从头学起。


这次招来的学生比以往多了不少,我们初一年级的学生一共分三个班,我成绩最差被分到了三等班。


我们班里跟我比较好的同学里,有明淑芳,伊春,李丽,舒芬。明淑芳,伊春跟我住在一个村子,我们是小学五年级的同学,又一起来上中学。舒芬,李丽她们俩个人的家在离学校很远的山沟子里,她们来上学需要在学校里住宿。


我们三等班的班主任老师是个女教师,她姓孟,叫孟娴,她是北京大学的毕业生,分到山里来任教,她很严肃,我们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的笑容,她除了上课出来,其余的时间,就在老师的办公里呆着,从来不跟学生交谈。


明淑芳个子比我高,她喜欢打乒乓球,听说她小学参加全县各学校的乒乓球比赛,她拿了冠军,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很好,她开始教我学打乒乓球,她还把我推荐给体育老师,让我加入了学校的乒乓球队。每个星期的1,3,放学后,我跟她一起留下来,练习乒乓球。


高二年级有一个姜大姐,每天中午吃完午饭,早早地来到学校,给我们低年级的学生讲故事,她讲的有声有色,我一天不拉得准时去听她讲故事,她给我们讲的印象最深的一个个故事是闪闪的红星。


那是一本长篇小说,姜大姐每天中午12点半开始讲,一直讲到下午上课的预备铃响,我们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


春天到来,学校组织春天运动会,我报了乒乓球比赛,经过淘汰赛,我跟明淑芳进入了冠亚军的争夺赛。


不知道是我野心太大,非要逞强拿到冠军,还是明淑芳的技术确实不如我了,最后的角逐,如愿以偿的冠军落到了我的头上,很多同学当时就兴奋的欢呼给我加油。


我再看明淑芳一脸的怒气,一句话也没说离开了人群,看到她离去的背影,我突然的有一种失落感。


这次比赛完我满以为她会为我高兴,没想到她的心胸会这么的狭隘,竟离我而去,更叫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好朋友的关系也因此结束了。


我站在她的位置上看这次的比赛,我能理解出她的感受,昔日北八个公社的乒乓球冠军,今天竟败在了我这个新人的手下。


学校的教室不够,要加盖新的教室,公社没有砖批给我们盖学校,校长决定由学生自己动手摔砖坯,烧砖,全校停课,开始建校劳动。


校长是个女的,40岁左右,叫李辉,她一米6的个子,说话慢条斯理的,她亲自给我们开动员大会,为了尽早的完成摔砖坯的任务,学校开展了摔砖坯的比赛活动。


同学们每天紧张的干活,一个星期下来,一窑砖的坯子很快的摔出来了,哥哥他们高年级的负责烧窑。


一个月下来,经过每天所摔砖坯数字的统计,我排在了全校的第一名,得到了校长在学校大会上的表扬。在这次的劳动中,明淑芳也彻底的跟我翻脸了,这件事情说起来,并不怨我。


自从听了姜大姐给我们讲故事之后,我喜欢上了小说,一个同村的男生,刘国强他手里有姜大姐给我们讲的,闪闪的红星,黑子,这几本书,正好现在不上课,晚上我回家没事可以看看小说,我跟他把这几本书全借了过来。


几天以后,我把他借给我的小说,全部看完了,在操场上还给他的时候,我不知道明淑芳跟他之间有什么不愉快,还是因为那次的比赛一直在记恨着我,但是,书还在我的手里竟被她过来一把抢走了,我跟刘国强都没有防备她会来这么一手,她这么不讲道理的从我手里抢走别人的书那怎么行,我赶紧跑过去追上她管她要书,她不给我一气之下,跟她争夺起这几本书来。


我们俩个人扭在了一起,她比我个子高,我抢不过她,我就把她的新衣服,全部的给扯坏了,五个扣门也都撕豁了,扣子也全部扯掉了,前襟还撕开一条大口子,她妈妈给她做的这件新衣服,彻底的报废没法穿了。别的同学看着我们两个扭在一起谁也不让谁,把老师叫来了我们才松开手。


即便是这样,那几本书,明淑芳也没有还给我,刘国强是个懂事的男生,他劝我算了不要了,其实这几本书也不是刘国强的,他也是借来的,他是跟那个姜大姐借的。


事后我才知道,她跟刘国强之间有什么隔阂,好像是刘国强欠了明淑芳什么东西没有给她,即便是这样也不能从我的手里把他的书抢走,这也太不合乎情理了。


学校又开始正常的上课了,没想到这次开学后,我看别的队员都接到通知留下来练乒乓球,唯独没有通知我,体育老师竟然不吱声的,把我的乒乓球队员给踢了。


这个老师是他们当地的人,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替明淑芳报复我,既然不吱声的把我踢了,我也没必要去问他为什么,心里记着他就行了,进不进球队对我来说又能怎么样,课间休息的时候,我照常不误的跟同学们打乒乓球玩。


公社下达了,迁坟,回归土地的通知,我们学校的操场边上,有十几个坟墓,每天都有人来挖坟,坟墓一打开,哪个咸不滋滋的臭味,满学校都能闻得到。


我们一下课,我就跑到挖坟的地方,去看看坟里什么样,有的人还没有烂透,有的还有头发,挖坟的一个老头说我“丫头,你怎么老来看这个,以后别来了,老看这个不好”,我很听话的离开了,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看过挖坟的。


记得我很小的时候老家死人,我特别的爱去看,我三奶奶去世的时候,在她的房间门口,用一块木板当床,她老人家穿着死人穿的衣服,躺在木板上,灵床前面是一张桌子,上面摆着贡品和点燃的香炉。桌子的前下方,铺有一层薄薄的鲜土,鲜土的前边放着一个泥瓦盆,是来人烧纸用的。


听别人讲,这层鲜土是要看看什么动物在上面走会留下脚印,死去的人以后就会拖成什么动物回到这个世界。


我们这些晚辈的都要给老人穿孝,脑袋上有一个白帽子,鞋子的表面用白布包上,腰间挤着一个很宽又很长的腰带子。


我站在三奶奶的灵床前看着她,她特别的安详,就像是在睡觉,其实她就是晚上睡着以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奶奶过来把我拽到外边说“你别去踩哪个土,一边玩去”,我跟奶奶说“奶奶我不会去踩那个土的,我知道那个土的用途”,我跟奶奶说完话挣脱奶奶的手,从又跑回三奶奶的房间,站在一边看着大人们都在干些什么。


不知道是哪个奶奶,走到三奶奶跟前,握着三奶奶的手说“看,这手冰凉冰凉的”,我出于好奇地也走过去,抓着三奶奶的手说“呀,还真的挺凉的”。奶奶赶紧的过来,一把把我拽到一边,回手就给我一巴掌,叫我回家。


三奶奶的遗体要停放三天,这三天里不断的会有亲亲朋友来随份子,三婶和三奶奶的儿媳妇,负责接送这些朋友。


有人来通报那个亲亲朋友来了,俩个婶婶要哭着,手里拿着筛面用的筛子去迎接,陪着人家哭着进来,在三奶奶的遗体前跪着再哭几分钟,哭的人一边哭,嘴里还要说着什么,时间差不多了,婶婶们过来要把哭的人给劝起来,送到一边去喝茶,那个筛子是用来接份子的红包用的,三奶奶的家要给随份子的人做三天的大锅饭,每天都是猪肉炖粉条,可香了。


三天到了,三奶奶要入殓了,入殓是不叫小孩子看的,我们这些孙子辈的小孩子,全部回避到看不见的地方。


入殓完毕,棺盖也用钉子订完了,我们可以出来了,棺材的正面,写着“寿比南山”,棺材的上面是一个苫单,盖着棺材的上方。


入殓完毕,就等着太阳下山了,这时,五叔才赶回来,他来到三奶奶的棺椁前,跟婶婶们说“嫂子,我不会哭,我就给三大妈磕三个头吧”,婶婶说“可以,你磕吧”。


三奶奶的出殡时间到了,她的儿子,把泥盆摔在地上,立刻粉粉碎,别人帮着把事先胡好的,纸马,纸驴,纸箱子,纸车,陪葬的纸人,全部点燃烧完了,用黑白两个颜色的布做的大轿子,棺材就放在轿子的下面,人抬着送往墓地。


我恋恋不舍的想跟着人群要送三奶奶到墓地去,这时奶奶过来一把拉住我,跟婶婶们说“她太小,我们不去了”说完把我头上戴的白帽子抓到手里,扔给了她们。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我再也看不见她了,我站在那看着三奶奶的轿子,走远了,


我跟三奶奶的感情,很好,我在老家的时候,每天都要去看看她,什么时候去她家,她都忙着编苇席,除了吃饭,睡觉闲下来,我就没见她下过地,她还手把手的教我编苇席,我几岁就跟她学会了编织苇席,很喜欢跟她在一起呆着,她也很喜欢我,每次见我都很亲切的说“诶呀,我的大孙女又来了,赶紧的上炕来”,每次我很不客气的跑到炕上去坐在她的身边。


三奶奶的丈夫,三爷爷跟我的爷爷是亲哥们,我的太爷爷一共有五个儿子,我没见过太爷爷跟太奶奶,我的爷爷排行老几我不知道。我只记得五爷爷,三爷爷。其他那俩个个爷爷我没有见过。


从那次以后,我再也没有接触过死人这方面的事情,这次学校挖坟,我觉得好奇,所以每天都想看看究竟。


十多个坟墓清理干净,学校把低洼不平的空地,修整成平整宽敞的大操场,学生们可以在这里锻炼,跑步,打篮球。

第一卷 第一卷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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