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老板这样说话,目的是把气氛抬起来,抬高赌注,他好乘机从我手里捞一把。因为以他的眼力,这个鼻烟壶他已经进行过内外仔细观察,
没什么奇特之处,像“内画、内字、双层胆”之类的瓷器绝活儿,这上面全都没有。他相信此赌必胜,我不可能在这鼻烟壶上找出什么奇特的东西来。
我刚刚买了鼻烟壶,身上已经没钱了,当然不能说个数字,便道:“我输了,这个鼻烟壶归你。你输了给我五万元,如何?”
“公平,公平,这个老头说的办法可行。”
“五万的鼻烟壶对五万现钞,可以可以。”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好,就这么办。”庞老板见我拿鼻烟壶作赌资,正合他心意:如果赢回了鼻烟壶,转手再卖给大个子,价格何止五万?看大个子的架势,势在必得,明摆着是在价格方面还有继续商量的余地!
“我的赌注鼻烟壶在这儿呢,你的钱呢?”我直视庞老板,担心他耍花招儿。
“现钞手头没那么多,如果我输了,当场给你开支票转账。”
我冷笑一声:“我怎么可以相信你的支票?我前脚拿着支票离开,你后脚马上给银行打电话要求拒付,别跟我玩这个,老子不信!”
“找个主持人来担保!”有人建议。
这时,大个子微笑道:“不用找了,我汤梦书可以为双方担保,不知二位可信任我?”
“汤梦书?”有人惊叫起来。
“这么大的人物,怎么到了咱们九盯目?”
“啊呀,怪不得我感到眼熟,电视上见过多次了!”
“巩先生可是古玩界的大腕儿呀,古玩界不知道汤梦书大名,就好像米国人不知道特朗普。”
我以前在网上也是偶然看见过汤梦书这个名字,据报道,他是省里首屈一指的文物鉴定专家,擅长书法,工笔国画也在全国很有名气。
就说:“既然巩老师愿意作保,我当然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庞老板也点头道。
我问:“谁有打火机?”
“这里。”汤梦书从怀里掏出一只打火机递过来。
“庞老板,你去取一块粗纱抹布来。”
庞老板走到柜台后,从柜台下取出一块抹布,递给我,同时嘴角挂着极度蔑视的笑意:“有巩老和众位见证,我把话说在先,如果你真能在这鼻烟壶上找出什么玄机,我去吃土!”
“你吃土还是吃屎不关我事,我只是让大家开开眼界而已,众位,请看——”
我说着,点着打火机,把蓝色的焰苗对准鼻烟壶底部。
鼻烟壶底部的蓝色釉花,慢慢变成浅黄色、深黄色,最后焦糊了,散出一股难闻的气味,直刺鼻子。
咦?众人不禁奇怪了:按理说,瓷器上的釉花乃是高温烧炼而成,不可能用打火机轻轻一燎就烧糊了?
再说,这难闻的气味是哪来的?瓷器是不可能烧出味道来的!
连汤梦书都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可能?难道这鼻烟壶不是瓷器制成?不然的话为何能被火烧焦?
我拿起抹布,沾上一点清水,就着窗外射进来的聚光灯灯光,轻轻地擦拭鼻烟壶底部。
众人伸出了脖子,纷纷探头向前,想看个究竟。
我细细地擦拭着,一边擦拭,一边观察壶底的变化。
渐渐地,焦糊色被擦掉了,露出了瓷白的底色!
而在底色之上,有两个红色彩釉篆字:康熙官窑。
“哇!”
“康熙官窑!”
“果然有玄机!”
原来,这鼻烟壶底部被精心绘制上了一朵莲花,与其他部位的莲花一模一样,盖住了“康熙官窑”字样,然后,又用一层不知名的透明物质将莲花涂盖,便于冒充釉彩,以假乱真。
我用火一烧,透明物质被烧焦,然后用清水擦拭,将假莲花擦掉,露出了“康熙官窑”的本来面貌!
汤梦书激动万分,以手抚摸着鼻烟壶,不断地喃喃着:“康熙官窑,而且绝对是康熙官窑中的精品,看,你们看,这笔力,这线条,绝对是出自大师之手,只有宫廷贡品,才能达到这个艺术水准,难得,真是难得!这位先生,你真是有眼力!有眼力,姜还是老的辣呀!”
“怪不得这老头五万不卖呢。”
“是呀,康熙官窑本就是清代鼻烟壶里最出色的,何况是精品里的精品呢,搁在我身上,我也不会五万出手!”
“这老头,神眼,竟然能看出那朵莲花是后画上去的!”
众人感叹不己,就好像自己拣了漏一样兴奋。
当然没有人会想到,我刚才是通过开光的手机视线穿透了莲花,看到了莲花下面覆盖着的“康熙官窑”字样。
庞老板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他双手扶着柜台,双腿发软,差点倒下去,用双手硬撑着不倒:
损失了一件清代珍品不说,还赔进去一大笔赌资。
五万,五万哪!
“庞老板,怎么样?认输了吧?”我一脸的讥讽,笑问。
庞老板一双鹰钩眼死死盯住我,久久地才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愿赌服输!”
“你这是口服心不服,呵呵,不过,这支票,我会马上去银行取出钱来的,以免你反悔。”我道。
庞老板明白,有汤梦书作保,谁敢毁约?
如果毁约,以汤梦书的巨大影响力,以后他姓庞的根本无法在古玩界混一天!
汤梦书见两人剑拔驽张,不愿把事情弄得太僵,有意转移视线,便道:“老哥,如此精品鼻烟壶,你不想转让我也理解。不过,我确实从心里喜欢它,我出八万,怎么样?”
八万!
在场的都知道,即使是鼻烟壶精品,最高也没有超过八万的。
去年省拍卖会上,拍出一件明末崇祯年间鼻烟壶,也不过是七万封顶了。
“巩老太大方了!”
“没这个价位!”
“你懂个屁!人家巩老这是表示自己对传统文化的尊重!”
我对古玩本无心思,而且汤梦书又出了这么高的价,估计短期内再也没人出这个价位了。
“那就谢谢巩先生了。”我点点头,谦恭地把鼻烟壶递到汤梦书手里。
“哗——”
周围响起一片掌声。
“真是物归识货者!”
一片议论声,大多是赞美和羡慕之声,只有庞老板一人狠狠地咬着下唇,脖子上青筋暴突,几乎要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