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叫陆南飞,在六岁以前她都在云南一座大山里生活,虽然这里风景优美,山清水秀,但是却一点也不人杰地灵,村里面出了一个恶棍,他把村里的年轻劳动力带走了,他向大家保证,是带村民出大山外致富的。奶奶开心地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她,站在村口那棵梧桐树下,望着自己的独子与媳妇远离家乡,心中满怀期盼。
怎知道他们一去就6年了,了无音讯,她便和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了。
村里的最有辈分和威望的陈大爷,最喜欢她了,总是对人说:“这丫头聪明又长得漂亮,以后必然成器的。”但她奶奶却一笑置之,说道:“女孩人家哪能成器,以后就是嫁个好人家就好了。”
小南飞却记住了陈大爷的话,默默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一定能走出大山,干一番大事的。因为有这个信念支撑着,小南飞学习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在夜里就算没有电灯,她也点着蜡烛努力读书。家里穷得舍不得用蜡烛了,她便跑到村长家外的窗边借光。
而就在借光的那个晚上,陆南飞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村长说:“要不要跟陆家的俩婆孙说那件事呢?”
村长老婆好奇问:“什么事?”
“哎!陆丫头的爸爸进监狱了,好像犯了很严重的罪,给判了20多年,还有她妈妈似乎也跟人跑了,估计再也不回来了。”
“那是她们的家事啊。怎么能不告诉呢?如果你不好意思去说,我明天帮你去说吧。”村长老婆拍拍胸膛说道。
之后他们再说什么,她似乎就听不到了,她紧紧揪着手上已经破破烂烂的语文书,双眼因为泪水模糊着,脑中一片混沌,爸爸进监狱了?妈妈跟人跑了?
她心里装着事,像游魂一般回到家里,脱了鞋直接躲进了充满霉味的被窝里,那张破旧的小木床,还在“咯咯”发出声音,把正在睡梦中的奶奶惊醒了,大声训斥道:“还不好好睡?明早你还要喂鸡,做早饭的。”
她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那个晚上小南飞辗转反侧,最后也不知道如何睡着的。在天刚亮的时候,奶奶把她推醒了:“还不快点去干活?”
她奶奶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一直觉得女孩就是赔钱货,哪怕现在她和自己相依为命,奶奶也从来不曾给她好脸色,如果不是村干部上门多次相劝,估计她连学校也去不了。按照她奶奶理论,女生不用懂字,会生孩子就可以了。
说实在,她懵松这双眼看着站在逆光中奶奶那恶狠狠的眼神,她真的怕奶奶会打自己。她飞快从床上翻了下来,不敢多语,直接奔着去做家务了。
她心里彷徨着:如果村长老婆等一下真的来和奶奶说那件事,不知道她这么老了能不能受得起。最重要的一点,她知道这事后,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更难过了。
她蹲在灶头旁,正拿着火苗点燃柴火,但是由于自己满怀心事,那火苗却落在自己手臂上,狠狠地在她手腕上烫了个火红的伤口,那火辣辣的疼痛不可怕,可怕的是心里深渊般的无助。最后六岁的她眼里还是如缺了堤坝一般,眼泪汹涌不止。
正当她一脸鼻涕哭得稀里糊涂的时候,村长老婆来了,一进门,那大嗓门就在喊:“陆丫头,你怎么了?我事都还没有说,你哭什么?”
小南飞用衣角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抬头看了眼那女人尖酸刻薄的样子,转过头去继续默默生火。
“这丫头,越大越没有礼貌。”村长老婆生气地说道。
“梅姐,你今天怎么刚天亮就来我家啊?我都没有什么招呼你?”虽然奶奶心里知道这个全村出了名的长舌妇来自己家,肯定没有好事,但是她还是露出一脸笑容,客气地说道。
“哎呀呀,我昨天知道你们家发生的大事,弄得我一晚心神不灵,你看我的黑眼圈多大,所以今天刚天亮,我就急急忙忙跑来你家了。”村长老婆还用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眶,装得十分无辜地说道。
她瞥了一眼那女人的嘴脸,哪怕当时小南飞只有六岁,心里还是痛骂着:这口是心非的女人,不就是过来看戏吗?
奶奶却焦急地追问:“究竟是什么事呢?”
村长老婆却不急着说,坐到小南飞的小床上,翘着腿,半晌才说道:“你儿子犯了大罪进监狱了,要二十年才能放出来了,你儿媳妇跟人跑了。”她甚至拉长了“20年”这几个字。
“什么?”奶奶听完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摔倒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村长老婆也急了,本来过来看戏的,怎知这老人家却说晕就晕的。小南飞和村长老婆赶忙扶奶奶到床上,这女人就说找医生去,匆匆忙忙溜了。
当村里的赤脚医生赶来的时候,她奶奶都气息薄弱了,他摇摇头走出了屋子。那个下午她奶奶就一命呜呼了。她没有哭,只是果断地请乡里的大人帮忙草草了结了奶奶的身后事。
那天可能是她那一年吃得最好的一顿,村民都在同情她变成了孤儿,都给她送来较为丰盛的晚餐。她吃饱喝足以后,就裹着被子糊里糊涂睡着了。
这一觉她还真睡得很沉实,第一次睡到日晒三竿,不是村里人声沸腾,估计她还能继续睡下去。她用水随意洗了把脸就出屋子外一探究竟。
小南飞第一次看这么多外来人,穿得都很时髦,手上拿着各种机器。她问旁边的张叔:“这些是什么人?”
“那是来拍电影的,听说今天还要在村里找小演员。”
虽然当时她不知道演员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她一路尾随着那些外来人,最后那个戴着帽子的长得十分稳重的男人,对她说道:“你怎么一直跟着我们啊?”
她当时直接开门见山:“因为我要做演员,我听说你们要找小演员。”
男人看着面前脏兮兮的小女生,亲切地问道:“那你会做戏吗?”
“你教我,我便会了。”她直截了当的说。
那男人看她一脸坚定,便说道:“你现在哭给我看。”他以为他给了一个超大的难题给陆南飞,但对于她来简直小菜一碟,毕竟她死奶奶,没妈妈,老爸坐大牢,那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个不停,样子也十分悲情。
“好了好了,不用哭了。”男人看小南飞哭得如此伤心,立马说道。
她一听立马收住了哭声,抹着泪水,问道:“过关吗?”
“简直充满演戏天赋,那我也不选小演员了,就你吧,从今天起,你就跟着剧组,你回去和你父母说一声。”
“我不用说了。”她忽闪着亮亮的眼睛说道。
“为什么呢?”男人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是这个村里的孤儿!”她冷冷地说着。
男人震惊得许久不能说话,最后他拍拍陆南飞的肩旁,说道:“我去问问村委,如果是真的,那你就跟我回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