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闻言心底一阵冷笑,心想这柳美娜有点手段,难怪慕容盛有三个姨娘两个通房,唯独她拿到了慕容家后院管理权,还能让慕容盛如此维护她,看来要替原主出这口恶气,还得下一副猛药才行。
思及此,慕容瑾不慌不忙地反问:
“柳姨娘哪只眼睛看到我衣衫不整了?我虽然身有鞭痕血污,颇为狼狈,却并非衣不蔽体,如何能说衣衫不整?”
柳没拿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那又如何,鞭痕血污?亦是一种床笫之乐!这岂不是通奸的实证!”
慕容瑾挑眉,露出嫌恶:“柳姨娘当着自己的丈夫和亲生女儿说什么床第之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床第之乐”四个字似乎让慕容盛颇为不满,从鼻孔发出闷哼一声,但没有出声。
柳美娜却在瞬间脸色突变,凤眸狠狠地瞪了慕容瑾一眼,咬碎了一口银牙。
慕容瑾见她被噎得无话可说,继续道:
“再者我这身上皮开肉绽,这等伤口一看便是至少丈许长,乃是能御敌伤人的长鞭所致!若真有私通之事,我这房间狭小,如此长鞭哪里藏得住?”
说到这,慕容瑾的语气带了几分失落与自嘲:“而且,能手持如此长鞭能在我们慕容家出入自如之人,父亲不用想也该知道是何人吧?我这一身皮开肉绽,自然是那人鞭打所致。”
此番所言,慕容瑾话里话外在暗示她不可能有长鞭,更不可能是柳美娜说的玩所谓的床第之乐——
一是这房间又小又破,连个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一目了然,如果真有那长鞭,此时应该出现在众人眼中才是。
这二嘛,慕容府上下都知道,二小姐平日在府里,最喜欢佩戴她那根九节鞭了,看到不顺眼的事物就要鞭打一番。
如此一来,慕容瑾身上的伤从何而来,所有人便心知肚明了。
慕容盛自然也不傻,皱着眉头看向了一旁的慕容瑶,慕容瑶大惊,下意识地往柳美娜身后躲。
慕容瑾见状嘴角扯出戏谑,胸有成竹地指着陈顺:“更何况,所谓捉奸在床,若是私通,为何陈表哥是躺地上而不是在床上?”
听到这,慕容盛还有什么不明白?即便他再有心偏袒柳美娜母子,也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颠倒是非黑白,一时沉默不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柳美娜看了一眼慕容盛的脸,黑云密布,是暴风雨前的征兆!
于是立刻给陈顺递了个眼神:“表少爷,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语气略带威胁。
“小姨丈,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这时,一直在一旁打滚哼哼的陈顺依旧捂住命根子,脸上的肥肉因为喊得用力而甩动着,涕泗横流的模样令人生厌。
“陈顺,我念你是亡妻胞姐的独子,独自北上京都谋事,才让你在暂住慕容府,可不是让你干出这等偷鸡摸狗的事!”
慕容盛没想到当初心软收留了陈顺,竟然会闹出今晚的事!
陈顺闻言心中大惊,连忙匍匐爬到到女主爹脚下求饶:
“小姨丈!冤枉啊!是.....瑾表妹让我来这......瑾玉院找她的!我以为这是您默许的,要不然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做出这种忘恩负义之事!”
陈顺贼眉鼠眼的模样,还不忘看了慕容瑾一眼,咬了咬牙忍痛道:
“是我糊涂了!我不该听瑾表妹的话就来了!可是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虽然喝醉被下药了,但生米已成熟饭,小姨丈就把瑾表妹许配给我吧!”
陈顺没想到慕容瑾这个丑八怪竟然对自己下毒手,想到她差点害得自己以后不能人事,断子绝孙。
一想到这,陈顺就气得两颊的肥肉直抖,心中阴险道,等我娶了这贱人,一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有!是瑾表妹给我下了药,我才会这般糊涂的!我要是.....要是清醒的,看到这.....这瑾儿表妹的脸,我也下不去手啊!”
陈顺伸出胖手指着慕容瑾桌子上的香炉。
慕容瑶见状立刻就拿起那已经燃尽的香炉闻了闻,惊讶道:
“爹爹!我刚刚进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是催情香!”
“混账!”慕容盛这次不仅拍了桌子,还伸手将那香炉给扫落在地,果然,一股燃尽残留的催情香味道再者狭小的屋里蔓延开来。
柳美娜见状连忙上前安抚暴怒的慕容盛,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面上却露出担忧之色,柔声劝道:
“老爷,大小姐虽然失去了清白,但也伤了表少爷的身子,此事传出去对谁都不好,不如就将大小姐嫁给表少爷,既保全了慕容家的名声,也算是给表少爷赔罪了!”
慕容盛闻言毫不掩饰面上的厌恶之色,不耐烦地想要开口下定论,却被慕容瑾抢了先:
“据我所知,这位陈表哥父亲去世之后,他因为滥赌成性输掉了家产,走投无路才投靠了父亲。慕容府人人都知道陈表哥好色,所有女眷对待他皆是敬而远之。我身为慕容府嫡女,与他身份天壤之别,他说我勾引他,柳姨娘便信了?莫非是昏了头了?”
慕容盛闻言微怔,陈顺确实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慕容瑾费尽心思去勾引他有何好处?
慕容瑾用眼神压制想开口的柳美娜,嘴角扯出一丝阴冷的笑容,“再者,你们说,有人带着皮开肉绽的伤,与人苟且吗?”
音落,便用那清冷的桃花眸环顾众人,语气坚定且无所畏惧:
“据我所知催情香发挥作用时能人体促进血液循环以此达到催情效果,我是医学白痴可你们总不是吧?我方才被持鞭之人鞭打欺辱,身上口子那么多,还用催情香?难道是想放血自尽吗?”
本来打算在一旁看好戏的持鞭之人——慕容瑶听到“自尽”二字,猛地抬起眼睛,透着恶狠与慕容瑾对视。
慕容瑾视而不见地移开,转而居高临下如女王般看着匍匐在地的陈顺,冷冷问道:
“如果我想自尽,又怎么会让他来侮辱我?我好歹也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何必费这么大的劲自取其辱?”
原本还打算上蹿下跳一番的陈顺触及慕容瑾那凛冽的眸子后,不由地打了个冷颤,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慕容瑶很铁不成高地脱口而出:“谁知道你......”
慕容盛闻言太阳穴突突直跳,怒不可遏:
“够了!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音落,一片寂静,就连一直哭天抢地的陈顺都闭了嘴。
慕容盛冷眼看到慕容瑾身上确实伤痕累累,若真的是瑶儿打的她,还联合起陈顺陷害于她......
思及此,慕容盛一时觉得头大,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却是对慕容瑾说:
“你从今日起好好禁足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瑾玉院一步!”
接着转头视线落在陈顺肥头大耳的脸上,慕容盛看得实在心烦,厉声喝道:
“陈顺,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今夜没把你送官府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滚出慕容府!”
慕容瑾闻言忍不住冷笑,慕容盛惩罚了受害者的自己,又处置了施害者陈顺,却半点不提主谋慕容瑶,这心得偏到了外太空去了吧?
“啊!小姨丈......”陈顺一听自己的前途计划泡汤,便惶恐地爬到慕容盛跟前,想要死皮赖脸地求他。
却被柳美娜及时制止了:“表少爷!你就不要再惹老爷生气了!”随后给他使了个眼色。
陈顺看懂了柳美娜眼中的意思,立刻噤了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他还是懂的,陈顺恨恨地想:慕容瑾,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弄死你!
“可是......爹!”慕容瑶见慕容瑾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情撇得干干净净,只是得了禁足这样的惩罚远远不够,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慕容盛看到慕容瑶焦急的模样,原本盛怒的语气此刻带着几分疼爱:
“瑶儿乖!今日太晚了,先回房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说。”
说完,慕容盛便甩着宽大的袖子离开。
其他人也只好跟着离开,慕容瑶临走前还不忘挖了慕容瑾一眼。
慕容瑾看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松一口气的同时突然眼前一黑,全身乏力软瘫在地上。
“小姐!小姐!来人!快来人……”
刚刚被秋菱拖出去绑住的小凌这才被放出来,刚走到屋门口就看到的慕容瑾浑身是血,瘫在地上没有动静,便急得大喊起来。
而此时,一直在瑾玉院屋顶上看好戏的黑衣男子纵身一跃,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中。
京都某一府邸书房里,明亮的灯光照映着。
坐在书案一边的男子,手持书卷,灯火照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竟然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和。
男子大约弱冠年纪,此时低头专注书卷,一双剑眉几乎飞入鬓中,高挺饱满的鼻子,薄唇微抿。
如此豁达俊美,令人不得不去想象他的眼神。
“主上!”黑衣男子悄然落地,而读书的男子应声抬眼。
那是一双如黑曜石般熠熠生辉的眼眸!
黑衣男子一时看得愣了,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垂下头,低声把刚刚看到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
“无妨!退下吧!”
男子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把视线从黑衣男子身上移开,看着窗户外面的漆黑夜空。
“是!”黑衣男子不敢怠慢,退出了书房。
“慕容瑾?”窗外丝丝凉风入骨,男子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念着这三个字,醇厚绵长,令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