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齐晏,是在恒诚大厦落地的酒宴上。
那时我跟赵归成还是圈子里人人羡慕的金童玉女,一个是许家的二小姐,一个是赵家三公子,门当户对,新婚燕尔,羡煞旁人。
我挽着赵归成,甜蜜亲昵呼之欲出,同旁人寒暄闲聊。只是在往大堂望去时,一眼便看到了齐晏。
一众西装革履衣香鬓影之中,他像个异类格格不入,一头棕黄卷发,宽松肥大的上衣,颜色鲜艳的运动鞋。似乎此刻,他手中晃动的不该是高脚杯,而是篮球才对。
像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他突然抬起头,目光穿过众人,遥遥与我对上。
我慌忙低下头。
有关齐家这个私生子的传闻我听过很多,不管其真其假,归根结底,他都是个怪人,还是个让人有所忌惮的怪人。
我第二次见到齐晏,是在成山路街角的酒吧里。
我喝的烂醉如泥,趴在吧台上痛苦流涕。
在此之前,我将自己的丈夫捉奸在床,而他出轨的对象竟然是我八年至交的闺蜜。
一瞬间我的世界里只有痛苦绝望,以及全部崩塌的信仰。
有一只肥腻的手搭在我肩膀上,带着酒气和淫笑的声音贴近我的耳朵:“小姑娘,一个人怎么能喝这么多?有什么难过事儿跟叔叔说说,嗯?”
我睁不开眼睛,全身都在使劲甩开他。可身体就不受控制地瘫软在他怀里,只觉得热,像从心口里爆发出的燥和热,席卷全身。
就算我从未如此酩酊大醉过,我也知道,我被人下药了。
“滚……滚开……”我软绵绵地推他,毫无力气,如同欲拒还迎。
那男人似乎更加兴奋,嘿嘿笑道:“乖,叔叔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在丈夫出轨后再拥有一次失,身的悲惨经历时,油腻男人突然被人一拳打倒在地。
他骂骂咧咧想爬起来,又被一脚狠狠踹倒,蠕动半天后便没了动静。
我软软半坐在地上,想努力看清到底是谁救了我,可下一秒便落在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里。
在这间充斥着喧嚣焦躁酒气和激烈音乐声的酒吧里,我却在这个怀抱里,好像闻到了带着淡淡青草味的春天,又好像是在棉絮漫天的白杨树林,安心宁静。
他轻轻摸了一下我的头发。
“别怕。”他说。
我的眼泪在这个陌生人的怀抱里再次决堤,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
这句“别怕”,让曾以为只有赵归成才能给予的我,溃不成军。
我紧紧攥住对方衬衫的衣领,,一句又一句地重复道:“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他的身体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而后也回抱住了我,低声说:“好,我带你回家。”
后面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自己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或许是酒精作祟,又或许仅仅因为,他身上那让我贪图的味道。
但总归是,我与一个陌生男人,如同热恋的情侣般,一夜纠缠。
在我们紧紧相拥之时,我甚至想,如果能一直这样沉沦下去,该多好。
杂乱的记忆伴随着头痛欲裂的感觉,我努力地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眼前陌生的卧室和散落一地的衣服。
隔壁卫生间里淋浴哗哗的水声无时不在提醒着,我昨晚和一个陌生男人荒唐的欢愉。
可是想到昨天目睹赵归成出轨叶青青的场景,我此刻慌乱的心情仿佛一瞬间便平复下来,然后再度跌落万丈深渊。
没有选择落荒而逃,我反倒披上一旁的浴衣,不急不慢地打量起这间卧室。
灰白黑设计的简约风格,墙上线条简单的壁画,衣柜里详细分类熨烫服帖的衣服。我随手掀开窗帘,通过落地窗几乎可以俯瞰整个A市,而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也愈发显得渺小。
市中心的高层公寓,想来价值不菲。
没想到随便跟了个男人回家,还能是个有钱人。
然而我心里突然出现一个不好的预感,万一这个人认得我,或者认得赵归成……
“想什么呢,嗯?”
脖颈处的热气吓得我猛一哆嗦,下意识想要躲开,却被身后的人捞入怀中。
“怎么,睡完就不认账了吗?”
男人低沉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冲击着我的耳膜,昨晚那荒唐的一幕幕场景再度回放。
我挣开他的怀抱,转身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贴住落地窗。
阳光从窗外撒进卧室,暖融融的,而当我看清面前男人的面孔之时,冷意却从脚底蔓延全身。
“怎么……会是你?”
我曾想过一万种可能,却也没想过这个男人会是齐家那个古怪的私生子。
齐晏像是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好整以暇地坐到床上,不明所以地笑道:“怎么,看到是我,你很失望?”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也不想探究这出闹剧的前因后果,便定住心神,不再言语,开始捡起自己散落的衣物。
身后的齐晏出奇安静,待我起身准备去卫生间换衣服时,他突然又从后面搂住了我。
我全身瞬间僵在了原处。
“许锦欢,你就这样走了,不觉得对我好残忍的吗?”
他甚至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我一下。
如果之前我仅仅觉得齐晏是一个古怪的人的话,现在我就觉得他是一个变态。
而招惹了他这个脑回路明显不正常的人的我,更是可以用惨兮兮来形容。
我狠狠推开他,嫌弃地拿手擦被他舔过的地方,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露水情缘也没什么大不了,你也不要当真了。”
说完我也不顾他的反应,飞快跑到浴室反锁住门换了衣服。
待我出来时他还保持着原来姿势,只是抬眸看了我一眼。
我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齐家私生子的齐晏,会受到A市这么多名媛贵女的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