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样悲惨的境地，刘平想象不出，就算是侵略者与被侵略者的故事，至少被侵略者还能反抗。但妖族，绝对的力量差距导致的结果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同族践踏，被异族吞噬，不能反抗，无力反抗。

妖族虽然能以比人类更坚强的生命力克服了环境的威胁，但终究克服不了力量上的差距，先天性的差距。这样的活着到底是生活还是折磨，或许只有妖族自己清楚。

“刘平，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红付石问刘平。

他想到了她。

“有”

“我也有过”

红付石不再说话，想着自己的心事。刘平也不再询问，他也想到了自己的思念。

思念是可以传染的，思念是不分种族的。

几个小不点安静了，躺下来，面对着灰色的天空。

刘平没有问红付石他的爱人后来怎么样了，他不知道付石的故事中那位姑娘的结局。但他想到了自己。自己呢？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吗？

一个美好的未来，真的很值得牵挂，值得等待吧，就算是一生的等期。

“真的能等到么？”他低声，似乎在问付石，又似乎问自己。

就这样看着沙，沙不动，心在动。

粗糙的红石，是亘古不变的颜色，却如同血如同心一样艳红沸腾。

……

终于，天边迎来了一个小点。

“他来了”红付石说。

“来了来了……”一群小不点叽叽喳喳的叫。

红二背上背着一尊鼎。鼎是他身材的五六倍大，但他背上后却仍可以健步如飞地跑上几天。

这就是妖族的力量，妖族的生命力。

到达的时候他已经累趴了，一个踉跄，鼎直接将他压在了下面，幸好众小连忙去搭救，才没有造成“惨案”。

这是一口石鼎，刘平认得出，这个石鼎就是用红付石吃的那种阴石打磨制成。鼎有四足，周围刻上了简单古朴的花纹。付石告诉他，这是他们部落的图腾。

鼎中有一块黑白相间的圆石，还有一块肉。

石头倒是跟普通的石头差不多，但那块肉是黑色的，上面还有很多刚毛。

“这肉能吃吗？”刘平皱着眉头问道。

他实在没有见过黑色的肉。

“能吃啊，当然能吃，我们都吃了很多了。”

“这是什么肉？”

“鬼肉”红付石笑着说。

刘平很想说不，但他已经极其虚弱了，只要不是吃石头，其他的都可以尽量接受，入乡随俗，这个虽然卖相上差了点，但谁知道是不是别有风味呢。

其实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是回家，因为对盘古世界的事他觉得已经了解了很多，该回去了，但他发现他不知道回去的方法。

“那我们怎么吃它？那这个鼎是要煮吗？又没有火”刘平掂量了一下鬼肉，比普通的猪肉要硬一点，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话音刚落，众小很快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搬来了一些石头。

刘平要上去帮忙，红付石拦住了他。

“你看着就好了，让他们来吧。我们红石妖生活离不开石头，这些石头叫燃石，稍稍击打一下就会燃烧，而且很耐烧。平时我们都是用这些做燃料的，这些石头在这片石地下面几百米的地方到处都是，虽然采集麻烦了一点，但好在数量众多。其他的妖族也都有自己的独门生活绝技”红付石介绍道。

这些石头暗红色，质地松软有点像木炭，但比木炭要好用的多。

红二他们很快搭好了架子，上鼎拔毛，做的十分熟练。

这里没有水，他们在鼎里放满了石沙，然后将鬼肉埋进了石沙里。这个做法看着有点像做叫花鸡。但事实上与叫花鸡完全不同，这些石沙居然会融化，而且沙石的颜色不断地变黑。

红付石告诉他，这些是鬼肉中的毒素，等沙石完全黑化以后就可以把鬼肉拿出来吃了。

刘平看的毛骨悚然。

火焰熊熊燃烧着，温度高地惊人。

被闷在沙石里的鬼肉渐渐生出一种奇异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红付石又让几只小石妖在鼎前搬来三块石头，垒叠起来，两块在下，一块在上。然后将那块黑白相间的圆石摆在最上面。

“这是做什么？”

刘平好奇地问红付石。

“对于我们来说，每一块鬼肉都是那么难得，我们需要感恩尊父对我们的恩赐”红付石郑重地告诉刘平。

刘平立于一旁，看着他们祈祷上天，对于这些祭祀仪式，刘平保持尊重。

红付石站在最前面，手上不断地变化法式，并发出一种很奇怪但很庄重的声音，接着所有的小妖都跟在他身后，一起吟颂“祈尊父兮，赐我鸿德，恩泽于天。仰尊父兮，行顺万事，百祸皆离。拜尊父兮，荒北石部，求我真福。尊父兮，万载兮，庆合百生兮。”

之前他以为尊父是他们的族中的长老之类的人物，却没想到原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出乎了他的意料，在仪式即将结束的时刻，天空中竟传来缥缈之音。

刘平作为旁人倒没什么影响，甚至连那声音在说什么都听不清，只是单纯地觉得声音很好听。但这些妖却有些听的如痴如醉，有些甚至激动到流泪了！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居然会回应妖族的祈祷，刘平完全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在刘平看来，世界意识都是高高在上的，又岂会理会这些普通的妖族。就像人，又怎么会回应蝼蚁的呼唤。刘平不禁又有些羡慕红付石这些妖族，地球据说也有意志，却没有一次回应过人类，地球的意志更像是一种本能，而不像盘古世界的意识，像一个生物。

看来回去的方法就要落在红付石身上了，刘平心中暗暗计较。

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小妖们还是兴奋不已，仪式结束后，红付石就把那块石头贴身揣进了怀里。

刘平走上前，旁敲侧击道“付石，刚才那个声音就是你们尊父吗？”

“是啊，他会赐福于我们，让我们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你们每次都能得到尊父的回应吗？”刘平问。

“不，不是的，尊父很少回应我们，但每一次回应，我们族都会赢来大丰收。”红付石显然也很兴奋。毕竟这意味着他们部落能够更加强大。

“那你们的尊父以前有没有告诉过你们出入这个世界的方法？”刘平问。

“没有”红付石说。

刘平失望了，但转念一想，也对，出入这个世界的方法又怎么会告诉这些普通的妖族呢，他们又不需要。

看来还需要自己努力啊。

鬼肉很快就熟了，红付石把沙石混着鬼肉全都倒出来，然后用石杖挑起鬼肉一个角，用手捏住，一提一抖，所有的沙石都下来了，一点都没有残余的石渣留在上面。

鬼肉熟了以后是白中泛黄，扑香四溢。他先给众小妖每个人分了一小口，剩下的一大块肉撕成两半，分给了刘平一半。

小妖们分到以后就一口吞下，吃完后还眼馋地望着剩下的一大块鬼肉，但没有一只妖开口向红付石再要一点。

看到众小妖都吃完了以后刘平放心地啃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份。

说实话，一点都不好吃，这肉极有韧性，咬起来很不方便。而且吃到嘴里反而没有那扑鼻的香味，如同嚼蜡一般，但吃下去以后就立刻感觉有力量回复了，魂力飞快地流动。所以刘平还是一点都不浪费地全部吃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红付石含笑道。

“不怎么样，干巴巴的没什么滋味，不过效果倒不错，恢复的挺好的。”刘平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吗，待会效果就更好了”红付石说。

红付石自顾自地说“鬼肉又被圣族叫做迷香肉，很滋补，但却会让圣族一段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所以圣族一般都会拿把鬼肉去除迷幻成分制成丹药后食用，或者找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食用。”

听到这句，刘平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呕”刘平使劲地扣自己喉咙，愤怒地看着红付石，在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

“扣不出来的，鬼肉在你吞进肚里的时候就融化了，全部化为魂力，随着你魂力的流动流到你身体的各处，你魂力流动地越快，你也会越快失去行动能力。”红付石说道。

刘平想逃，但众小妖早已堵住了他的退路，一个个如饿狼般的眼神，恨不得立刻就把他杀了吃掉。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妖族，力量就是一切啊。”

“我问过尊父了，他说你不会死去，你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只是会回到原来的世界，然后忘了这段过去，忘了我们。你的魂体会让我分给十个孩子，为他们启明。我们妖族修行真的很困难，只有吃了你才能给我们部落带来一点希望。曾经我们的首领也是给我们寻来了一个圣族的尸体，为我们启明。我也需要这样做。”红付石的话很诚恳，但却如此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