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抽调出来的同事,连夜连晚到达地震重灾区,前五天,我们主要是配合专业救援队伍,搜救失踪和被困人员,后十天我们是帮忙运送救灾物资及帮助受灾群众搭建临时帐蓬。
半月后我们基本完成了我们能做的救灾任务,大多数人员都可以撤回重庆。可是领导决定把我和另一个同事留下来,作为此次地震造成那些缺胳膊少腿或失去至亲亲人而心理无法接受人群的心理疏导员。
说心里话,我很不愿意,早就想回重庆看柳霞,也很担心她左胸疼痛的检查情况。我不知道地震灾区没有通讯信号,我手机根夲打不出去,也接不到电话,所以好久时间都没相互的信息,很是牵肠挂肚。但我看到那些缺胳膊少腿,那些失去至亲亲人的人们呼天唤地,悲天悯人的哭喊声,以及尝失活下去的勇气时,我毅然留了下来。
在二十几天的疏导工作中,虽然我偶尔想念和牵挂着柳霞,但基本上把自己在大学里学到的心理学知识和平时做群众工作的经验及精力全部投入,用于疏导工作中。
每天我都要根据对象的具体情况作热情而耐心的疏导,用真情去感染他们从新树立起热爱生命,热爱生活的信心。
总共我疏导了80余人,绝大多数人员都转变了以前的态度,我觉得很有成就感。我想柳霞也会理解和为我感到高兴吧。
我于6月22日回到重庆,我首先给柳霞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有人:“喂、喂、喂”地应答。
我听不是柳霞的声音就问:“请问你是谁?”
对方急促地说:“我是柳霞的妈妈,你是李浩吧?”
我答:“是,我是李浩”。
她妈妈很焦急地说:“终于把你等回来了,快到北碚九院来,小霞得了乳腺癌,已危在旦夕。”
我心急如焚,马不停蹄赶到北碚九院住院部。
当我扑到柳霞病床前,让我看见的是一张不认识的脸,苍白、枯萎,眼睛深陷在眼眶里,瘦削的脸上突着两块骨头,眼睛楞楞的定在那里,一点神气都没有,干瘪的嘴唇嚅动着,已发不出一点声音,头发已掉得只有稀稀拉拉几根,眉毛和眼睫毛也掉得所剩无几。我不是 看见病床前的挂牌写着柳霞的名字和她爸妈及姐姐在旁边,无论如何我也不相信这是美如天仙的她。倾刻,我的心痛如刀绞,一个大男人竞眼泪控制不住,象潮水般涌出来。
我俯身亲吻她那无神的眼,瘦削的脸,干瘪的嘴。
她妈妈说:“小李,小霞在等你,已下过三次病危通知书,用呼吸机抢救了三次才让她保存了一丝气息。”
她妈妈看了一下输液瓶又说:“小霞5天前就不能进食了,全靠输葡萄糖液维持生命,主要是等你回来呀。”
我感动地点了点头问:“怎么短短不到40天,就这样了呢?”
她妈说:“我们也不相信,你去问主治医生吧。”
我与她妈来到主治医生那里。
坐定,我焦急地问:“医生,柳霞才25岁,这么年轻,还未生育过,怎会得乳腺癌呢?”
那医生向上推了一下他的眼镜,朝我瞅了一眼说:“这病不分老少和生育与否,还有个别案例,男士也患此病。发病原因主要是内分泌激素失调,诱因是情怀不畅,长期郁闷,使肝,脏、气,得不到正常疏泻而气滞血淤凝结。”
我不太懂这些,又着急地问:“怎么这病发病这么快,短短一个多月人就成这样了呢?”
医生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轻轻地愮了一下头,叹了一囗气说:“小柳这病来医院检查太晚了,当我们检查时就已经是晚期了,并且还是恶性的。当我们给她作了左胸乳房摘除手术后,又给她作了一个疗程的化疗,当我们复查时,发现她的病灶,癌细胞已扩散,转移到了肝脏,大脑和心肌,特别是大脑和心肌,让她失去了思维能力和搏动能力,她的心脏随时都会停止跳动。”
我木然,机械地站起来回到柳霞病床前坐下,我轻轻地抚摸她那已无知觉的眼和脸,我失落的心像掉进了冰窖。
她母亲从柳霞的枕头下拿出一页纸递给我,我看上面写着:“浩哥,我万万没想到,你走后,我到医院去检查,居然得了乳腺癌,还是晚期,做了左乳摘除手术后,我想应没啥大问题了吧,可是我却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开始掉头发,后来,思维也跟不上,还经常喘不上气,觉得情况不妙,爸妈和姐他们都说没事,我知道是宽我的心。
幸好你临走时给我写的诗,给了我无穷的力量,每看一次,我就增加一份战胜病魔,活下去的勇气。那诗也给我留下了最后一份快乐!
现在看来,我是不行了,只希望你平安无事,早日归来,见你最后一面。“
看到此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扑簌簌地不断掉下来,眼泪把整个眼帘都遮掩了。柳霞的妈妈递了一张纸巾给我,我把眼泪擦了一下,哽咽着又继续往下看。
“我趁现在意识还清楚,给你留几句话。我这一生感到非常幸福和满足,曾得到两个优秀男人刻骨铭心的爱和万般的娇宠。
尹浩和我青梅竹马,他细心体贴入微地照顾了我二十几年,他冬天怕我冷着了,夏天怕我热着了。也从未让我受过半点委屈。
在我最绝望和尝失了活下去的勇气的时候,又遇上了你,你不但无畏地挽救了我两次生命,还拯救了我的灵魂,让我从新对生活充满了热爱和信心。在这一年里让我快乐得像一只小鸟。
可是这万恶的病魔要夺去我的一切,我遗憾的是你们两位高尚、优秀的男人为了尊重我,都没让我真正地成为女人,更遗憾的是,恩重如山的你们二位,我此生谁也报答不了,将带着遗憾而去,在此只能深深地说一声:“对不起”。
柳霞 病危中
2008年6月16日
我看完后,双眼再次泪如泉涌,模糊不清。我弯腰又深情地俯身亲吻她的眼、脸、唇,然后把她那虚弱的小手拉起放在我温暖的胸口。
当晚8:30,我发觉握在我手里她的手已冰凉,冰凉,我一看她的眼睛已安祥地闭上,眼皮上有一滴晶莹的泪珠,脸上也似乎有一丝浅浅的微笑!但我的心还是像万箭穿心般的痛!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我歇斯底地大声狂嚎:“你个龟儿,狗日的老天呀!你太不公平,为啥要把一朵绝美的花儿,把我终其一生才遇上的入心入肺的美人儿带走?“
我哭得死去活来,只觉得心痛得换不过气来。我襾天襾夜一粒水米未进
我悲痛万分地配合她父母给她处理好后事,最后将她的骨灰葬在北碚梅花山公墓。
下葬那天我到花店去买了88朵白合花放到她的墓前,我跪下,恭敬虔诚地给她磕了三个头。
我轻声细语,嘶哑着声音在她墓前说:“霞妹,你慢走,你来时是纯洁的,走时也是纯洁的。我们两情相悦,倾心互慕,真心相爱,你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开心和快乐。我已准备就是天崩地烈也要奔向你的时候,老天却把你无情地带走了,你叫我从此情归何处,爱向何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