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餐,我见柳霞只刨了几口饭,就离开了饭桌。
傍晚我们回到鸿禧宾馆。由于我非常担心柳霞,匆忙洗漱后,就到她的房间看她。我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开门的是她同室一个中年妇女,她问我:“找谁”,我指着蜷缩在床上的柳霞说:“找她”,柳霞听见我说话,懒散而无精打采的坐起来,指着一个凳子说:“李大哥,你坐嘛”。我见那妇女在场,不便说话,就斗胆地说:“小柳,我们到外面去走走,行不行”?
她迟疑了一下说:“要得嘛”。
我们俩就并排地在那宽阔的公路边漫无目的地行走。
大家都默默地走着,没说一句话,大约走了一个小时,我实在忍不住了,也很想了解她的伤痛根源,就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很诚恳地说:“小柳,能不能把你的伤心事告诉我?”
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痛痛快快地把她那撕心裂肺的伤痛和那稀奇而感天动地的爱全部告诉了我。
她望着我说:“李大哥,看你是一个善良真诚的人,又因你叫李浩,也是我的浩哥,我愿意把我们的一切告诉你”。
“我的爱人叫尹浩,我与他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只是他出生在早上8:30分,而我出生在10:30分。我们是邻居,两家都非常友好,在未出生之前,双方家长都约定,若是异性,就打亲家,让我们成为夫妻。我俩从小在一起玩耍,一起读幼儿园、小学、中学、高中、大学,甚至毕业后分配在北碚同一个行政执法部门。尹浩从小就关心我,爱护我,从不让我受半点委屈,我们从没分开过,也从未红过脸,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双方父母都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我们也成了单位和街坊邻居公认的金童玉女。顺理成章,我们俩按约定工作稳定就办了结婚证,婚房也布置好了,在北碚月亮田,请柬发了,婚宴定在北碚泉外楼酒店,就在,就在”。
我见她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就安慰了她几句。
一会儿她又哽咽着说:“就在婚宴前三天,浩哥到蔡家,就是你说生活了19年那个地方执法回来,在公路的一个转弯处,一辆重载货车撞过来,侧翻倒在了执法车上,当大家弄开那辆大车时,浩哥和那司机已无一点气息,当场殒命”。说到此时她又嚎啕大哭了起来,我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让她尽情地发泄。隔了很久,她都还在不断抽泣。
突然,她望着我说:“李大哥你信不信,我与尹浩虽然从小在一起长大,那怕已扯了结婚证,我们还没圆过一次房”,我有点不相信地说:“不可能哟”!
她见我不信说:“一个是双方家教甚严,另一个是我俩都把那事看得非常神圣,认为哪怕是办了结婚证也不行,非要举行了婚礼,得到父母和所有亲朋好友的祝福后才能圆房,那才是最完美的。何况我们多次海誓山盟,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何必着急那一时一刻呢,谁知,谁知”,说到此,她又哽咽了起来。我连忙说:“我信、我信”。
她又伤心地说;“当年我们相约既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他巳走了大半年,你叫我怎么能苟且偷生呢?“
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揺头。
只在心里为他们那份神圣、真挚、情投意合及般配的爱深深地感动着,也为他们的不幸而深深地伤心着。
我接着说了许多,许多劝慰她的话,但都感到苍白无力。
我看表己是深夜12点多了,我把外衣脱下披在她身上,送她回了房间。
那一夜,我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通宵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