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摇头否定,“不怕,我觉得在工作面前,我比小时候打破瓷缸救小孩的司马光都要英勇百倍。”这一点勿庸置疑。但一想起前两天的事情,她的头皮还一阵发麻,但嘴上却未软化。
刚毅的脸上,露出一点得意的笑,氽青看上去和一块塑雕一样,看得出的风霜,也感觉得到他的沧桑。这时候,面对她,仍感到卑微,他靠着颜玉走到今天,而她却凭借一双手,一双腿,得到现在的位置。虽然也有可能背后有朋友帮忙,但这几年来她的成长,是可以预见的。
“的确,你很勇敢。”车子拐进地下停车场,这个时间点,停车场里停满了车,但氽青还是找到一个位置来停下这辆车。
夏冰下车的速度十分快,氽青也紧随她身后,赶到报社开了电动门,氽青从抽屉里取出来一份样报,“这是明天的样报,这一条出了问题,你补写一篇新闻稿,半个小时之后我就要。你快点。我这边打电话通知印刷机操作人员。”
这个时间点,是晚上九点多。按道理,报纸过了十点钟就开始印刷,的确只剩下半个小时。夏冰打开笔记本,迅速的在里面敲着文字,这一篇报道是前一阵子,她曾经采访过,但没有总结出来的,这一次的确派上了用场。
氽青那边挂了电话,看夏冰的拼搏,心里一阵感伤,为什么她不懂他,不知道他的心意,也好,等她明白的那一天,他是不是就等到她了。
希望她能对他的感情有细腻的感受,这一切的感受,比说出来的那三个字“我爱你”更为动听,更令人温暖。他从十几岁时,就没有了家。
家是什么样的,他完全不知道。也不知道温暖是什么,颜玉给了他一个家,也令他心痛,但他却对颜玉没有爱情。以至于每一次房事,他都感到非常痛苦。
半个小时之后,夏冰赶出来一篇新闻稿,氽青看了看时钟,已经快到十点钟了。“来不及了,就这样发过去。”他没有检查,因为没有必要。他这是胡乱搪塞她的,为的是使她少和那个张悦然接触。
发过去印刷机操作人员后,氽青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反而坐着看着她,“你明天要上班你知不知道?”
想了一下,是时间太晚了,要送她回家了吧,“哦,我回家晚一点仍然可以好好睡一觉,这点工作不碍事的。”氽青真想找块砖把自个儿脚给砸了。
“你能不能晚上别老乱跑,万一我有事找不着你,怎么办?”氽青一步一步的说着,他是为了他的小小秘密而说这些话。
夏冰连忙点头,“我下回不敢了,一定在家好好呆着,氽大有事找我,我一定能马上就到。”她还是没有明白氽青的用心。
说这人是粗心,还真是粗心。
“好,现在我送你回家!”一想到张悦然那小子,此时正停着车,在夏冰的家附近兜悠,他心里就不好过。不过,那也只有今晚的事了。
到了明天,继续把他送的花分给其它同事。
想到这里,氽青才觉得,原来他为了爱,已经变坏了。坏到可以阻止别人追求她,坏到可以欺骗她为了使他离开别人,坏到可以为了不让她拥有别人送的鲜花而分掉她的。
夏冰随氽青下楼,坐电梯,这一次,夏冰总觉得后背发凉,心里一直祈祷,电梯千万不要停电。好不容易走出电梯,一看月色,已经十点一刻了。
氽青发动车子,两人离开报社办公楼。车子发动的瞬间,夏冰粉红包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迟疑了一下,是张悦然。他到底是等在她家门边了,果然,铃声是他的,没错,响过八遍之后,电话便停止了唱歌。
主驾位上的氽青,一边操控着方向盘,一边侧目与夏冰说话,“是谁?”这样的铃声,不像夏冰的父母拥有的,倒挺像那个男人。叫张悦然的,虽然这是第二回见到他本人真面目,但也算是命运公平,在他明白对她的感情之后,把他的情敌给披露了出来。
双手放在粉红包包上,夏冰拎着眼睛,看向氽青,小声的骂道,“开你的车,没你什么事。”她也就只有遇到他的时候,才辣的跟红天椒似的,虽然他生气的时候,她很小心。
这歌,好像是一个男歌星的,想也不用想,氽青抱着已然知情的语气,对她说道,“谁说没我什么事,这样的歌声很混淆我的视听,万一我开车一不小心,不怨这歌的使作俑者,又怪谁去?”
听出来这是一个笑话,不过很冷。他明明知道张悦然唱的这歌,也是他本来的声音,又偏要询问,她不打好里气,“你没听出来?我不信了。”氽青不是没听过他唱歌。
这语气,好象他有点多问了。轻声一笑,氽青说道,“我倒是听出来了,才问你。你该不会,真对别人有意思吧?”是时候该问清楚了,虽然她并不知道他的心思。
她不也没接他的电话,这说明他不但近水楼台,可先得月,更是临居家里着火————靠边(邻居)站。想及此,氽青自然高傲的一笑,男人三十一枝花,虽然离婚面也光。这还是他的第一春呢,想起他还没有爱过,心里就痒痒的。
这话问的真直,夏冰闪了一眼,发现她平时真是错看了氽青。“我当然是不答应,不然何以至此?”她指的是没有接张悦然的电话。“可是我说过,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失去他这样的朋友。”
听到这样的回答,氽青显然又十分不高兴,男女之间属于真正的朋友的,往往都在感情上有过纠结,这样的朋友又怎么能叫好朋友,而不是男朋友呢?
“你为什么不答应他?”氽青也觉得他问问题并没有显露出他的本心和本意,这下他更加得意。夏冰的追求者?想到这里,氽青不由的一阵冷汗冒出,他现在不也算是一个追求者吗,不过,他有可能连张悦然都不如,因为他没有办法将爱说出口,更没有办法像张悦然那样,每天送花和巧克力,没事还可以整个野炊。
她为什么不答应他?
这个问题夏冰不是没有这样问过自己,“我和他不是爱情,更多的是友情,我想友情发展下去,也不可能成为爱情。除非这份感情本来就是爱情。”
每天在外面跑采访,夏冰碰到情感版块的时候,总是会对新闻采访中的主角悲痛,正是他们的悲惨故事,使他痛哭泪下。她是一个感性中的人,不错。关于爱情,她从最开始的难以寻找,到现在敢于寻找,仍然没有目标。
她不是不懂爱情的人,最起码在面对朋友的时候,她敢大声说出来,她不爱他。更甚至,她不会被张悦然风光的外表,以及富裕的家世所吸引,或者所改变。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根本没有为什么,也没必要为了不爱的人,而放弃一生对爱的追求。
她想,于爱情,她还是有权力拥有的。
这样的回答,氽青听了颇为满意,但他的醋坛子已经打翻了,并不愿意见到张悦然仍然对夏冰有所追求有所行动。
车子很快就到了夏冰的家门外,在不远的灯光下,照着一辆白色的小轿车。那是张悦然的车,他在野外见过。很高档,估计一辆也要个几百万,不是富豪根本享受不起。
等夏冰下车,张悦然那边就已经看见了,氽青拉下高低窗,对着步行越渐越远的夏冰,说道,“夏冰,早点睡。明天见!!”
回首,眺望,夜色里的氽青,还是神秘而脆弱,脆弱到让她觉得他随时可能被吹走,又神秘的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心底。
也朝他挥了挥手,默默的说了声,“再见。”声音很小,但氽青听见了。开动油门,氽青消失在夜幕里。
他没有躲在暗处观察他们,因为有她的回答就已经足够。他是相信她的,不是爱,不能成为男朋友。他想,他的机会就在未来。
张悦然下车,走近夏冰,从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是香喷喷的鸡翅膀和鱼串,鱼患很大,有一条一斤重的鱼那么大,是夏冰的最爱。
他见到她,笑了笑,一面打开袋子,递上一个鱼串,“你尝尝,有放盐。挺好吃的。”
这是他头一回弄食物,她想了想,非常礼貌的接过一个鱼串,放在唇边时,鼻子已经闻到了肉香味。夏冰干脆放下手里的粉红包包,然后找了一个石凳,准备坐在这里吃完这串鱼。
看着她吃,他感觉到很幸福。他碎碎的问道,“你在报社忙到现在才结束啊?”
她边吃边点头,“是啊,一个报道,写了半个小时,之后我就回家。”这鱼串没有了腥味,显然是烤了很熟。虽然味道不及大排档里的鱼串香,可也已经难能可贵了。对于他,她最多的是珍惜。
他摇着手里的袋子,也坐了下来,一边坐一边拍着灰尘,却没有发现拍灰尘的那只手,已经沾上不少灰了。“好吃的话,以后我们就多出去野炊,你觉得呢?”
她想起氽青的话,晚上要在家待岗。她马上摇头,“不能了,我晚上也有事情,以后你想要来找我玩,就开着车子到我家门口,我会出来的。但我不能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