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七姑娘这下彻底委屈了,自己不对在先,如今险些捡回条命,姜育恒又是她的救命恩人,耍横没人家厉害,嘴皮子也没人家快,关键是自己还缺理儿,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脑袋也跟着不清醒,最后索性不管不顾了,胡七胡八乱来一通:“咳咳……你个臭男人!沙文猪!我死了要你管!狗拿耗子……咳咳咳……你们干脆都不要管我了,让我一个人死了算了!呜呜呜——反正都是没爹没妈疼的……咳咳……死了也活该没人爱……”
本来是想耍浑来着,可是她越说越委屈,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着病,整个人也开始胡思乱想,先是想到自己的父母亲,然后又想到三哥和喻灵那档子糟心事儿,最后竟然伤伤心心、正儿八经地坐在床上大哭起来。
那一颗颗金豆子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淌。
姜育恒何时见过景娆这幅脆弱的小模样,那一颗颗金豆豆愣是硬硬生生砸在了他心上,闷疼闷疼的……
他叹了口气,再倒了杯水递给她,“好了,算我错了行不?别哭了……”
景娆一把抢过杯子,她正渴着呢,咕噜几口喝光后,“嗝……还要……”说完继续不要钱地砸金豆儿。
姜育恒看着她无奈地笑了,又倒了杯水递到她手边,伸手为她一一抹去眼角的泪珠,看着她一脸郑重。
他说,“这个世界上我们最不能抛弃的就是自己。你不在乎,可有人在乎;你痛,也有人跟你一起痛。想想你爷爷和哥哥们,他们在乎你远胜过在乎他们自己,你又如何忍心呢……”
拿杯的手一顿,景娆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幸的,有一个过早去世的母亲和一个背叛婚姻的父亲,还有两段无疾而终、早早夭折的爱情,可是她竟然忘了自己身后还有爷爷的疼爱和哥哥们无尽的宠溺。
她固执地将不幸的包袱挂在身前,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伤痛和背叛的滋味,却忘了回头看看自己拥有些什么。这么多年,她固执地向前,跌跌撞撞,孤孤单单,却始终忘了身后默默守护着自己的那些人,爷爷、哥哥、外公、喻灵……
当她以或尖锐或勉强的姿态去面对所有人的时候,他们心里又该有多痛?
姜育恒的一番话让她心里又惊又悔,又苦又涩,胸中的情绪翻江倒海,像再也忍不住似的,她把头埋进枕头里彻底大哭起来。想到爷爷担心的眼神,哥哥们小心翼翼的姿态,外公电话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开解……
这次的眼泪不再是为达目的的手段,也不是掩盖情绪的做戏,只是她发自内心的忏悔,为那些被她忽略的却始终默默关心着她的亲人们……
哭够了,眼睛也疼了,景娆才把头从枕头里拔出来,白色的枕巾湿了大块。
吸吸鼻子,她有些嫌弃地将它一把扯开扔在床边的换洗筐里,一抬头,发现那男人还站在床边,一双幽深黑亮的眸子正定定看着她。
七姑娘的脸瞬间就红到了耳朵根,尴尬得连手都不知道放哪儿,艰难地咬咬唇,“你……你看着我干嘛呀?没见过美女吗?”
姜育恒挑眉,也不说话,看着她只是笑。
“你……还看!不准看!把眼睛蒙上!”
姜育恒看着病床上那个哭得像只小花猫一样却还不忘狐假虎威、张牙舞爪的女人无奈地摇摇头。摸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给家里打个电话吧,景家的人快要急疯了。”
景娆心下又是一酸,整整一天一夜,她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任性地消失在宴会上,哥哥们该有多担心,还有爷爷……
她的手机早在宴会开始前就没电了,接过姜育恒递来的电话,她飞快拨通了景络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