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出去了,午饭不用等我。”撂下一句话,高劲来不及阻止,她人已经飞到了百里之外。
公交很快就到了,在重庆市每一班号的公交车,隔五分钟一辆,这也算是高峰城市。刘贺赶到报社的时候,氽青已经停着车,靠在边上等她。她摆摆手,上了车,冲氽青一阵瞧,“你没有怎么样吧?”
可氽青的脸色看起来十分差,刘贺不得不自言自语的说话,“如果你不舒服,我可以陪你去打高尔夫球,那里的运动场所好,空气新鲜。”她还真佩服自己,周六没有穿黑色套装,而是一身休闲服。
“你,头发,剪了。”氽青很艰难的说了这句话,刘贺这才明白,出门太仓促,竟忘了带上她的发套。她有些难堪的点头,不言语,没有办法说出口的话,还是憋在心里好一些。
沉默了几分钟,前方有红绿灯,氽青将车慢停下来,扭过头看刘贺,“短发很潇洒,挺适合你的。”没想到氽青会这样称赞,刘贺心里难过的想起来高劲,她的确是不想做不孝女的,可是她也没有办法,面对婚姻这件事,她没有办法从父命。谁叫她相亲也没有办法得到对方的喜欢呢?只有了解她,喜欢她的人,才能成为她的男朋友啊。
“没你潇洒,你的短发英俊帅气。”刘贺笑着回敬他,只见氽青的短发有些长了,不过和刘贺的长度,还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话挺调配气氛的,氽青开动车卡,红灯已经闪过去,是绿灯了。“好,我们去打高尔夫,你这身衣服,像是有准备的?”没想到氽青也能有幽默的魅力,但想到颜玉,刘贺的脸色便不那么好。
她可是受人之托陪君子,也是因为她对氽青给她事业的机会的一个报答,这样双重作用下,她觉得她自己有了份量。
“是有准备,从昨天开始就知道你今天来约我打球。”说笑完,刘贺微微的笑着。要知道氽青知道颜玉来找过她,谈的是那样的事情的话,恐怕无论她如何笑,氽青都没有心情有看。
转过头去,氽青继续开车,“很好的回答,假如你真有预知未来的本事,我想你可以参加吉尼斯大赛,我想那里一定欢迎你去出丑。”难得氽青开玩笑,刘贺苦涩的笑了笑,他心里应该还有其它事情,想必一下子是不可能知道,也没有办法及时给他安抚了。
笑了笑,刘贺骂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去出丑的,难道就因为我长的丑?”她从来不忌讳别人议论她的长相,因为她很有自知之明的认为,她是丑八怪中的一员,也是一个社会场合里,一个长相极其丑陋的小丑人。
这话把氽青说的够呛,他马上道歉,“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请你不要误会。”这是君子的言行,刘贺真的没有觉得氽青有哪里不好,可是他和颜玉之间,就是有了七年的缘份,也无法一直走下去。
爱情,到底是什么驱使的,能够使如此美好的两个人,擦不出火花。原来,一个人足够好,也没有办法随缘。刘贺记得一本书里写过:“只要你足够好,一定能拥有爱情。”对,足够好一定有人爱上他,可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爱上他。这,便是爱情与友情最大的区别之处。这句话刘贺认为应当这样写:“友情和爱情擦肩而过的时候,不是你不够完美,而是你刚好在它们之间,做了低于九秒的停留。”
笑了笑,刘贺撒着脸,露出一派天真淘气的模样,“要是氽主编叫我小丑,我想我会很高兴。人贵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丑陋,是人生一大福利。”她总觉得她小的时候比现在还好看一些,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虽然她的身材没有变化,可是她的脸却更加使她感到难以宽容。
什么时候能整个容,吓死老爸老妈就好。
氽青看向前安一个拐弯口,“快到了,请在假日里不要叫我氽主编,我叫氽青。”他还是那么彬彬有礼,每一句笑的语速都像是专门训练过的,每一句话又那么得体,谁也找不出毛病。
前面就是高尔夫球场,门外是一个小古亭,卖票的老人家坐在太阳伞下,吹着和熙的凉风,摇着圃扇,翘起个二郎腿,感觉年轻了十几岁。
“买两张票!”氽青掏出钱包,这钱包刘贺是头一回看见,是黑色牛皮的,这大概是成熟男人喜欢的款。刘贺想起高敏那小子,从来不见他央上有钱包,有的最多的是口袋,大抵是他的钱还没有多到可以用钱包来装,这小子,还这样年轻。
取过球棒和球,氽青和刘贺走向球场,里头已经有很多人在冲击了,每一个球场都有六七对人,大多数是男青年,偶尔能看见有个别两个小女孩,大抵在十几岁左右。
挑了一个场地,氽青把球放在草地上,刘贺站在远一些的地方,远远的看着球溜进洞里,直惊叹氽青这样出色的人,怎么就只是重庆市一家报社的主编。这未免有点太大材小用了。
可她哪里知道,在这个流行背景和学历的社会里,像氽青这样只有出国留学资历的人,是难以爬上更为风光的位置的。这并不是个人的能力所能企及的地方。
球,也进洞了。刘贺高兴的跳起来,氽青笑着夸奖她,“不错,看来也是个高手啊!”她那个位置进球,没有点技术恐怕不行。
下一个球,氽青旋转身子,空翻了一下把球打出去,球不偏不倚的进了洞里。刘贺直拍掌,高兴的跳起来。“你怎么还有这样的特技,还叫我去吉尼斯呢,你估计练个几年,也能混个奖当当。”这样进球,她还是头一回看见,就连电视上,也是没有过的。
再下一个球,氽青平躺在地上,球在右边,轻轻推动球棒,球又进洞了。刘贺吹起口哨,“真棒啊!”
再下一个球。氽青又双腿张开,球在大腿内,用棒子盲打,球也进洞了。
刘贺这才知道,什么叫高手,氽青擦着汗,“我也想去参加呀,可是一直没有时间。”递上来一杯水,是旁边的直饮机里倒出来的纯净水。
接过水杯,一口饮尽。氽青这才说话,“刘贺你知道吗?我要离婚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泪花,和难受的凝聚。刘贺明白,在氽青的过去,有很多令他无法解开的结,而她也只能远远的望着,做不了什么。
装作不知情,刘贺反问道,“怎么回事?”如果氽青说得出原因,也许她的确有办法使他的心里在这段时间不会太难过。
氽青又开始打球。将球放在鞋背上,用球棒一击,球便朝着一个方向,直到滚进洞里。刘贺高兴的忘记了刚才的事,一个劲的为他鼓掌。
然后,又看见氽青将球放在脚边,他不用棒棍,而直接用脚边,把球给打进球洞。一旁好几个人,似乎观望已久,都靠过来观看,这时候,氽青又将脑袋后瓜顶着球,手里拿起棒棍,以一种十分准确的方向,把球送进洞里。
十几个人一齐鼓掌,有人上前来笑问,“这样高的球技,没有去参加比赛什么的吗?真是太好了年轻人。”
刘贺笑了笑,回答道,“氽青参加过比赛,不过我觉得他要是去参加吉尼斯,恐怕还真能拿个奖回来。”掌声再次响起。
她心里悄悄的张望着氽青,不知道他的心情好点了没有。原来真的是要离婚了。想必是颜玉又闹了吧,一个女人的心不在男人身上了,恐怕加奉迎都变得难受。
喝过水后,氽青和刘贺离开球场,路上,氽青提出一起去吃饭,刘贺笑着说道,“我早有准备了呢,家里已经通知了。我觉得你这回肯定要去吃韩国料理了吧。”
他笑得像清风一样,“你怎么就能肯定呢?我今天突然很想吃点淡的,好吧,去吃韩国料理。”这丫头,还真能逞。
外头热风袭人,出门行走的人可数可清,停好车后,刘贺随着氽青,一起上楼。
门外一副对联,写的甚很喜庆,“有缘千里送财来,无份万里扑鼻香。”
看着对联,刘贺笑了半天,“有这么自吹自擂的!”
氽青却是早已经发现,不那么惊讶,“我刚看见的时候,和你一个表情。这里不错,也许一天的乌云也能散去呀!”
就是没个伴,刘贺低声嚷嚷,他就是没有了颜玉,心里头寂寞的。也对,他的心血都在报社里,而家里又没有个小孩,颜玉要跑路,他也没有办法的。不过更好的是,他不知道颜玉的事情,不然他肯定受不了。
点菜的屏幕在桌子旁边,每一份菜都在千元以上,有秘制土豆圈,野式鸡腿串……这些都是韩国风靡的料理,至于饭都是一勺一份的,韩国人吃饭少,菜量大。(当然,作者没去过韩国,但要是有机会去,一定把那里的美食都尝遍。)
屏幕发音,”请您稍等,已收到。十分钟之后,料理送到。”
原来直接取消了服务员,用了系统装置。也好,刘贺得意的想着她点的那几个料理,都是二十克一份,一份上千元,她得意的不是料理好不好吃,而是今天破费了氽青多少银子。想当然是时候也该敲诈他一番。谁叫他那么笨,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
大抵是在和食物生气,十分钟后,料理送齐,氽青拼命的吃,刘贺感觉他没有平时的优雅,而刘贺也是拼命的吃,但她保持了矜持没有丢了女儿家的脸面。
饱餐一顿后,系统报帐三万多。
刘贺这才明白,原来月薪十万的氽青,面对生活压力这样大。难道他每次都要上这样高档的饭店吃饭?她也不了解他,怨不得颜玉都没有办法说了解他,因为她随他吃了三顿饭,发现每次都花了好几万。
这明显的收支不平衡啊。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她善良一点,不宰他了。可是后悔有什么用,氽青麻利的付了帐,她跟在他背后,颤着胆子小声的说,“你花费好厉害啊!”
“没什么。”氽青丢下句话,上了车子,“今天的心情终于好了。现在我送你回家吧!”他约她出来,完全是为了把心里的阴霾扫净。现在目的达到了,自然就让她回家了。
点头,刚才的美食香味尚存,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原来韩国人这样讲究吃,她很悲催的,没吃过韩国料理。这是开天劈地头一回。
她捧起一汪笑脸,“氽青,我能跟你说句心里话吗?”她害怕她的丑在没有笑容的情况下午,会变得令人厌恶。
“说。”氽青回道。他知道刘贺想问什么,但他没有回答她,原因是他不能让他的私生活就这样曝光在下属面前,今天他只是想找个人陪。因为颜玉,走了。
刘贺小心翼翼的说道,“如果山没有了路口,随行的鸟儿便有了巢窝。如果人没有了目标,空洞的生活便没有了着落。你是不是应该为你接下来的人生,重新写一个计划书。”既然颜玉得离开他,那么他的确是应该为了事业而付出更多。
似乎很难开口,“我最近心情不好,因为,颜玉走了。就在我来找你之前,我甚至连她的电话都打不通了,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我知道,她离开我了,我离婚了。”他埋下头,躲在方向盘里,忍不住的眼泪,真的就这样流了下来。
车上刚好在放刘德华的歌曲《男人哭吧不是罪》,“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力去卑微……”
刘贺觉得这歌声真来的太带劲了,她也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氽青能够哭出来,也许他就就好过多了。“该走的留不住,留得住的走不了。失去以后要学会排解,没有谁能够让地球停止转,没有谁不在了,就活不下去了。谁都没有重要到这个地步,不是吗?”原来,颜玉来找她的时候,已经离开氽青了。
找她,恐怕是颜玉为了负罪感找到一个排解的方式。
她坐在车里许久,他抬起头来,看着远方,眼神迷茫,“我不爱她,可是没有了她,我感到很痛苦。”爱不上,不能怪他。
“你的痛苦是因为你成了孤独的一个人,长达七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你是在心痛你的经营,想开了你就不难过了。我下车了,氽主编。”她还是习惯叫他主编,毕竟氽青这个名字,不适合她来这样亲热的称呼。
刘贺说他是因为经营破产而难过,他很快便想明白,的确是这样。想及此,他便也就不难过了,甚至在这恰巧的时间里,对着刘贺下车的背影说道,“你回家好好休息,上个礼拜我们的工作很有收获,你辛苦了!”
点头,仓促间看见氽青的眼睛,里面没有迷茫,有了对生活的信心。也许,她的确是一个很擅于替你解开心结的人吧。所幸,一切,依旧美好。
下班,回家,手表,下午二点整。
院子外面有几只鸡在追着跑,芝士坐在屋檐下乘凉,高劲手拿报纸戴着老花镜,煞有其事的样子。刘贺抿嘴一笑,“爸,妈,我回来了。”看见门边一双鞋,她高兴的手舞足蹈,“高敏回家了!”
芝士手指往嘴上一嘘,“别吵他,他累了,在睡觉!”有这样过双休的,累的要睡觉?
路过高敏房间,刘贺从她自个儿的卧房里取过来一根项链,是男生才佩戴的,很宽的一条,纯金的。扔在高敏身边,“小子,祝你生日快乐!”
高敏一个蹦跳起来,“姐,谢谢了!”说完,就往脖子上挂,边挂边研究,这到底花了多少钱买的。
“就知道你没睡着!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吧?”刘贺坐下来,看见高敏脸上一个不大不小的红掌印,追问道,“弟,你挨打了?!”
高敏摇头,“没有,被人误会了,掌掴了而已,人家已经道歉了,姐,你能别这么愁眉苦脸的看着我吗?好象我倒了八辈子大霉似的!”
“爸妈知道没?”刘贺关心的是这个,要是被芝士给知道了,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她不禁耸耸肩,真不知道会发生火灾还是水灾,总之不得了。
他只顾着看项链,口里随意混着音,“知道,不知道。”
不明白这小子怎么回事,居然顶个红掌印就回家了,要知道这时候也不该回来呀!对,妈一定是知道了。刘贺抱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追问高敏,“老弟,老妈老爸知道了,对吧?不过我很奇怪,他们俩还能这样安静?!”
“姐,这都什么年代了,被掌掴很正常了,人人都流行这个。爸妈没在意,你不信,真的!”高敏说着蛮不在乎的话,摆着毫不在乎的表情,把刘贺气的岔了气。
她立刻离开高敏的房间,跑到外头问芝士,“妈,弟弟,脸上?”
芝士比什么都正常的回答,“哦,是他女朋友打的,因为你弟说还没有打算娶人家。”说到这,刘贺也突然觉得老弟恶搞。
“活该!”刘贺扔下句话,芝士也应道,“就是!”
一旁认真看报纸的高劲也说道,“太活该了,怎么不多打几掌!”
从房里走出来的高敏,红着一张脸,“你们这就一家人吗?”
忍不住笑,大伙儿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