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动不动地伏了一夜,到了早晨突然又猛烈地吹刮起来。
蔡大用在康都市梧桐大街和金台大道的交叉路口下了公共汽车,被狂风推了一个趔趄。
他慌忙抱住了路边的一棵大树,又随着那棵涂了一层石灰的树干摇晃了几下才慢慢站住。
对面就是伊甸园娱乐中心,高入云霄的红色大楼房在狂风中傲然挺立;摆出一副谁能奈何的姿势!
蔡大用把脑袋在脖子上兜转了一个大圈,心中狠狠骂了一声:“日她nainai,有钱人就是任性;光这座难能逾越的楼房就给人以鹤立鸡群,威武森煞的感觉!”
狂风稍微慢了一些,蔡大用抬头看天;阴沉沉的天空雾蒙蒙一片,PM2.5鬼魂一样在空气中漫延;蔡大用心头又像注了一层铅。
蔡大用心烦气躁骂声不断:“狗娘养的天也跟老子作对,老子上辈子是杀人来?放火来;把你家的娃娃捏死来……”
蔡大用心中怨恨着额头上的青筋一鼓一鼓几乎爆裂,心绪也低落到冰点。
蔡大用今年23岁,是康都师范大学生物工程系的大四学生;按理说这个年龄段的大学生应该阳光灿烂,可蔡大用却像角斗场上的斯巴达克斯显露出焦躁、怨怼的复杂心情。
蔡大用的焦躁和怨怼来自妹妹蔡琼花从小县城打来的电话:妈妈患病住院,做手术要缴5万元。
5万元对于富人来讲不过是剔剔牙缝弹掉一星肉渣那么简单,可对边远乡村蔡大用这样的家庭来说;却是比天还大的事。
尽管他娘的手术费国家可以报销,但那是手术之后的事;当下要拿出5万元可真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边远乡村的孩子天生就是贫苦命,改变命运的唯一办法就是上学。
好在蔡大用从小就是出类拔萃的苗子,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尖子生;高考那年考分可以上北京、上海的一类重点大学,但蔡大用选择了康都市的师范大学。
康都师范大学是二类本科院校,学费相对少一些;蔡大用入学后妹妹蔡琼花中断了学业外出打工挣钱,加上爸爸做泥瓦工的收入;勉强让蔡大用读完四年本科。
总算熬到本科毕业,眼见红太阳的光辉就要照亮蔡大用一家;妈妈却住进医院还是一个要命的大病——肿瘤。
蔡琼花似在啜泣,蔡大用能听出她是强忍着悲痛和自己说话的声音。
蔡琼花说让蔡大用在学校看看能不能借到钱,她自己也给打工的工厂章厂长说了借5万元给娘做手术;娘的肿瘤八成是良性,要是做了手术延续生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接完琼花的电话,蔡大用的脑袋大成一只面斗;马不停蹄地将关系要好的同学都访问一遍,然而只从好友武松林跟前借来500元。
屋漏偏遇连阴雨,船迟偏遭打头风;蔡大用觉得自己是四面楚歌,初恋女友袁子夫发来一条短信,说要跟蔡大用中断恋爱关系。
蔡大用一下子像霜煞的秧苗蔫了,又如同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囚徒苦楚难当。
“杀了袁子夫!”蔡大用突然冒出一句犯浑的话,昏头仓脑地在学校的院子里转圈圈。
天无绝人之路,一张招聘男公关的广告吸引住蔡大用的眼球。
广告上的方块大字清清楚楚写着:日薪2000,外水当日结算。
“妈耶!这是真的吗?”蔡大用不大相信地呼喊起来:“真有这种事那就是老天降福于斯人啊!”
蔡大用神情亢奋地把贴在大树上的“牛皮廯”
男公关干什么的地球人都知道,但肚子饿了水果糖能充饥的道理蔡大用也懂;蔡大用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一丝光亮。
日新2000?这不一个月就能赚回5万元的手术费吗?
外水是什么蔡大用自然明白,外水就是小费;小费当日结算;这么好的事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蔡大用动了心,神情亢奋地向招聘单位——伊甸园娱乐中心驻地梧桐大街赶去。
然而来到伊甸园娱乐中心跟前,看见那座流光溢彩的雄伟大楼;蔡大用不知怎么却犹豫了。
毕竟是大学生,再有一个多月就要毕业;涎着脸子做男公关还不是鲜花丢进茅坑里任其污臭?
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自视清高的装逼只能死路一条。
蔡大用眉头绾成一个疙瘩,把手在脑袋上无厘头地又搔又挠;蚂蚁搬家似地在马路牙子上走来走去,瞬息间又站住脚步左顾右盼;狠狠地拿起左手抠右手。
一双双勾肩搭背的靓男俊女从身边走过,各种气味不同的香水熏得蔡大用昏头晕脑;心中不禁嫉妒起来:“特么的,别人过得都滋润!就蔡大用还是一条流浪狗!”
蔡大用眼睛里迸射出不屈不挠的恨光,眼睛瞪得像牛铃;自我打气地挥挥手臂道:“尼玛的x,出水才看两腿泥!蔡大用卖艺不卖身……”
蔡大用鼓起勇气,走到街巷的旮旯处拨通伊甸园娱乐中心的电话;一个娇唧唧的声音立即在那头响起来:“哟!是帅哥!是不是应聘男公关啊?”
娇唧唧的声音很悦耳,有种莺歌燕舞的骨感;蔡大用心中痒酥酥的。
蔡大用185的个头阳光帅气,倘若做演员一定是史泰龙那样的阳刚男人,但女人的莺歌燕舞往往使他陶醉。
蔡大用把手机换个姿势贴在耳朵上,向行人稀少的地方走了几步说:“美女——蔡大用用市面上最流行的女性称谓称呼娇唧唧——我看到你们的招聘广告呐,待遇真像上面说的那样日薪2000……”
娇唧唧“噗嗤”一笑,:“帅哥这话有意思,能把女人挠得浑身痒痒的职事;日薪2000算什么!”
蔡大用一愣,无言以对;娇唧唧说完“挠得浑身痒痒的职事”后低声道:“这就要看帅哥您的本事啦!你把有钱女人侍候得高兴了,小费一次给50万说了你恐怕不会相信!”
蔡大用一怔,浑身不禁打个冷颤;伸长脖子重重咽下一口唾沫。
娇唧唧吃吃吃笑着,道:“有些话电话里不好说,帅哥您过来我们当面谈……嘻嘻嘻……”娇唧唧回应的是一阵风骚的笑声
蔡大用紧缩双眉,觉得娇唧唧有点那个;可她的话要是真的还不是瞌睡遇上枕头……
蔡大用把手机按在耳朵上不讲话,娇唧唧在那头问道:“帅哥你听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