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请问是刘年刘小姐吗?我是时光的妈妈。我们见个面好吧?”
她一怔,老公新送的手机差点脱手。
“你,你怎么有我号码的?”
电话里“时光”这个名字,使得她浑身抖了一下,她声音颤抖,掺杂着意外,惊喜和害怕。
“还好你没换号码,这个号码时光说是十年前的了。还不是他嫌我烦,经不起我磨,就给我了。”
他竟然有自己的手机号码?
去约定地点的路上,刘年没有自己开车,而是打了出租车,她担心自己超级不稳定的情绪会影响开车状态。下午本来有个重要客人要见,也临时推了。
她看向车窗外。淅沥沥的细雨,模糊了车窗。她隐隐约约看到,那所遇见他的中学,那个教室,那些笑颜……昨晚梦里才梦到他,没想到早上,他的妈妈竟然就打电话给自己?
他变得怎么样了?
“小城咖啡,到了。”出租车司机提醒到。
付了钱,刘年走下车,咖啡店外,一位端庄的中年女士正朝她招手。
刘年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大踏步上前。
中年女士双眼发光,神采奕奕,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打量着刘年:“你就是刘年啊,难怪时光一条心只肯为你单着,真好的一个女孩子,可惜已经有人了啊。”
刘年一愣,低头羞笑,同时愕然,他还单身?不可能吧!当年学校里多少女孩子暗恋他,追捧他,可能中学的时候他已经换过几个女友了,这怎么可能如今还单身?
中年女士亲热地拉着刘年的手,一起走进咖啡店,双双坐下。店里,正播放着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我那傻儿子,为了你一直都没认识女朋友,我们就他一个儿子,看着他都快三十了,着急啊,所以我们知道是因为你之后就来找你了,想你跟时光谈谈,可以吗?你就当帮阿姨一个忙,好吧?”
服务员端上了两杯咖啡,茶香袅袅,凝固了时间。
刘年低头不语,然后缓缓抬起头,微微一笑。
时家。
刘年看着阿姨低头在手袋里取钥匙开门,心却完全不在状态。
很快,就要见他了,一个叫“时光”的男子。最后一次见他,他还是个初三的男孩,那时是拍毕业照。十年了,他变得怎么样了?万一,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怎么办?
刘年的心情越发忐忑紧张起来,心里好像有一只小兔子在奔上奔下,一刻不肯消停。
阿姨一边扭动钥匙,一边说:“刘年啊,一会你得轻声点,我还没告诉他你会来,他现在就在房间里,一会我直接带你去他房间找他。”
刘年听阿姨这么一说,吓了一跳,赶紧委婉地说:“阿姨,这样好像不太好……”
钥匙不动了。阿姨轻轻把门推开。
2006年。
黄昏。
校门两侧,高耸的老木棉,轻轻摇曳斜阳。
学生们络绎不绝,从校园的各个角落涌出校门。校门外是市中心的其中一条繁华主干道,学生们逐渐分流,过马路的,去买奶茶的,去逛街的,回家的。校门口两边,木棉树下,延绵开去,是一字排开的单车。骑车上学的学生,正埋头寻找自己的坐骑。
刘年也骑车上学,此时,她双手拽着单车尾,试图一点一点地从单车丛里,挪出自己的单车。与此同时,她还偷偷摸摸地时不时留意着校门口。她已经算好了时间,这个时刻,时光应该差不多从学校门口出来了,然后会左拐,走去车站搭2路车。
她几乎每天都把单车停在这个靠近学校门口的位置,因为这个角度,可以最大化地观察到时光,但同时又有掩护,不会太明显。为了能够停在这个绝佳位置,她每天都很早上学。
“念嫂!”
像入室扒窃被发现的盗贼一样,刘年吓了一大跳,看到时光正朝自己的方向招手并喊自己!
天哪,居然被发现了!
刘年的心脏狂跳,脸上烫得像烧炭一样,好像做了什么特大亏心事,视线下意识地迅速从时光身上移开,胡乱往别处塞,装作没看见他!
那边,时光被身边同行的比他高一个头的死党怀念狠狠地给了头顶一击,然后怀念也朝着刘年的方向大喊:“噢,原来是光嫂啊!”
听到怀念喊自己“光嫂”,刘年整个人都羞得炸黑炸黑的,竭力背对那两个家伙,挡住自己的脸,因为混杂着窃喜和羞怯的笑容,已经不可阻挡地溢满脸上了。
窥到两人都走远,刘年才终于松了口气,手一松,“哗啦哗啦”一阵有节奏的单车拍单车的声响,原来自己的单车往右一侧,牵起一波“骨诺米牌”往右边倒去……场面失控,可是当时自己的心情,却莫名地愉悦,激动……
回想起当年的尴尬一幕,刘年嘴角不禁泛起微笑。
“那个就是时光的房间了。”阿姨指着一个房间门上贴着火影忍者海报的房间说。
看着那扇门,刘年突然又有了当年那种心脏狂跳的紧张感,也不知是惊喜还是害怕。
她尾随着阿姨,一步一步,走近那道门。
刘年完全无法预知下一秒即将要发生什么,会见到他,然后?天哪,现在才发现,其实自己还没准备好去见他!刘年想临阵退缩了,但已不知不觉,走到了门前!
“咚咚。”
阿姨轻轻敲了两下门。刘年感觉像是敲在自己的心上,差点掩饰不住给把整个心脏都被敲出来了。
没有动静。
一丝疑惑闪过阿姨的脸上,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又轻轻敲了一次门。
“咚咚。”
“时光,是老妈。”
里面没人应答,除了传出一阵阵接连不断的繁忙游戏提示音。
阿姨顺手扭了一下门把。
“门居然上锁了,看来这孩子出去了。”
刘年如释重负,在心内舒了一口气。
阿姨面带慈笑:“估计是刚出去了吧,应该很快就回来的,刘年,要不你先坐一下,等等他?我给你倒杯茶,你喜欢喝什么茶?还是说喝咖啡,果汁?”阿姨一边说,一边把刘年请到客厅的沙发坐下,然后赶紧冲茶倒水。
刘年连忙说:“不用了阿姨,我还有个重要客户约了时间见面的,现在赶过去也差不多到时间了,要不我下次再过来可以不。”
是的,她还没准备好见他,她曾经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会再跟这个人有任何交集的了,还是不见比较好,不要见了,至于阿姨,等离开了再跟她解释一下吧。
好,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