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扎着马尾辫的清秀女生抬起头，看到镜子里出现的另一个人。

“你好……啊！”她听着这个人甜腻温柔的声音，刚想转身，突然镜子反射过一抹冷芒。

“啊！”尖叫响起，暗红黏腻的液体飞溅而出，沾到了镜子上，变成一幅充满魅力的艺术。

【XXX5.11.20】

披星戴月的冬日早晨啊~~

李濯的心情颇为微妙。他看着旁边穿得像个桶，包得结结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春丽，再次叹气。

他想着他同春丽的对话。

“春丽，我是男孩子！真的不用你送我上学了！”李濯不明白，他已经是高中的男生了，为什么春丽总是坚持陪自己上学，每天还特地过来接他下课。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一天不知要跑几趟路呢！哼，老娘不累么？”春丽看着李濯欲动的嘴唇，冲他狠狠瞪眼，“老娘不是为了你吗？我不看着点，就你，还想考大学？哼！我还不知道你。”

一听这话，李濯胸腔本来沉闷到快要爆炸的气体安静了下来。春丽还在不停絮叨。

“不是我看着，你早就野了！”

“没有我，你们李家人还想念书？”

“你以为你念书是帮我念的啊？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我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你还和我犟！”

“和你爸一个样！”

……

“你怎么就这么笨哦。”

春丽看着李濯的眼中浑浊一片，不知道是含着几层意思。但是，李濯就看懂了一种，春丽她对自己的失望。

后面的路两人不在说话，就这么一直沉默着。李濯双目放空地看着春丽的背，茫然地不去想些什么，只单单有些难过。

对的，就是难过，不过只有一点儿。只是一点儿罢了。

【XXX5.11.23】

“喵~”黑色的猫团子缠上男生的脚踝，像是在撒娇。

男生有着干净清秀的面孔，但是气场微弱，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李濯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对着黑猫开口说话，“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我为什么不会找上你？”黑猫跳到李濯面前的书桌上，蹲坐下来。

李濯微皱眉头，“我这么，这么无能。我只是个普通人……”抿唇低头。

黑猫抬起一只前爪，舔了舔，“这个世界上没有普通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小世界，你们都是自己的神灵。”

看着面前已经颤抖的少年，黑猫叹了口气，“你不必妄自菲薄。我既然找到你肯定有我的理由。只不过这其中的因果——终会有你明白的那天。”

李濯不解，“你肯定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那三瓣嘴微微裂开，“有时候，答案得自己去寻找才有意义。”

黑猫迷人的琥珀色猫瞳注视着李濯，诱惑与威胁并存，“那么，你的决定？”

李濯低下头，踌躇不定，“能让我再想想吗？我现在很茫然，我不知道……不知道。”

“嗯？好吧，再给你一天考虑。”黑猫起身走到书桌边缘，再起身跳到窗台上，“我希望你能尽快想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个没有目标的人可真就是个普通人了。”

“缺失的……理想——吗？”李濯暗忖。再回神时，窗台已不见黑猫的踪影。

黑夜寂静，李濯走到窗边，冬的寒冷侵袭着他年轻的身体。遥远的地方，零散着几家灯芒，怕是高中夜读的学生吧。

“大概也有人看过我窗户的灯光，猜测我在挑灯夜读？为了……‘神圣’的高考？”李濯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有点气闷、无措。

“到底该不该相信长安呢？”少年拉上窗户，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然后在出现白雾的玻璃上写下了“长安”两个字。

“长安”是那只黑猫的名字。

就在三天前，那只猫找到自己。开口……说话了。

【XXX5.11.20】

学校的大课间，没吃早饭的学生们涌出校门，围在几家早点摊位边。

“嘿！真稀奇，李濯你居然出来买早饭！”汪小琦挤眉弄眼，“你不是都在家吃吗？”

“啊，我妈有点事。”李濯敷衍着，其实只是春丽的剩饭没有了，早上做不了汤饭，就是剩饭加上水煮开。所以才让自己出来吃。

“哎哎哎！李濯啊，你有没有看到那只黑猫啊？我刚刚看它跟着你一路哦。”汪小琦指了指不远处蹲坐的黑团子，“不会是你家养的吧？黑猫唉，不吉利！”

李濯看过去，对上猫瞳的一瞬，周围的喧闹像是被屏蔽了一般，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一人一猫。

“喵~~”李濯觉得这声带着撒娇的猫叫有些耳熟。

啊！是那天晚上路灯下的那只吗？

“你好！”磁性魅惑的声音响起，“我是长安。”

李濯的身体僵住了。是……是这只猫在说话吗？

“哈!你——”

“嗯，没错！”黑猫起身，迈着优雅的步子向李濯走来，“是我在说话，人类的少年。”

“那么，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黑猫逼近，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单薄的少年，“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李濯？”

黑猫用着诱惑的嗓音，翘起嘴角，竟像是在笑。

李濯狠狠掐了把大腿，刺痛让他僵硬的身体活动起来。疼痛让他明白了这并不是在做梦，面前的猫真的会说话，并且正在寻求自己的帮助？

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他顾忌地看着周围仿佛他不存在一样的人们，连刚刚和他说话的汪小琦也看不见他，他变成了空气。

恐惧越来越深，他微微颤抖起来。他看着已近的猫，一只脚往后退去，他想逃跑。

“唔~~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长安戏谑地直视想要逃跑的少年，“我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你冷静下来，请听我说！”

李濯的身体再次僵硬，他抿了抿嘴唇，“说吧，我听着。”

根本逃不掉，他能逃去哪里，所有的人都看不见他。

“这样才对嘛！呵呵~~”长安蹲坐下来，琥珀般的猫瞳倒映着人类的孩子。

“我是长安。如你所见，我是一只猫。你知道西方神界吗？呃，就是希腊神话一类的那些神祇。”

李濯强迫自己听着，强迫自己站着。

“掌管梦的神，你知道是谁吗？”

“墨菲斯？”

“呵呵，墨菲斯只是其中一个，他为人托梦。他们有3000位，是所有梦的化身。人们称呼他们——俄尼里伊。他们的父亲是睡神修普洛斯。”

长安顿了顿，继续说，“梦很复杂，但我可以告诉你，梦是一个人命运的全部。命运独成一方世界。人类甚至是神祇，你们睡觉时能看到的梦境，不过是命运的冰山一角。”

“当内心的欲望足够强烈，便可以窥视甚至改变命运的世界。中国人不是有句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李濯有些晕乎。

“罪恶在每个生灵心中。很不幸，有那么一些生出了灵智的罪挣脱了法则的约束，离开了他们的主人。我想请你做的，就是找到这些罪恶，让他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罪？那和梦神又有什么关系？”李濯皱眉。

长安的三瓣嘴裂开了，李濯觉得那又是一个笑。“宇宙三千世界，一梦一世界。这些罪便是逃进了梦里。你需要到别人的梦里找到他们。”

“你别开玩笑！我只是个学生！况且世界上这么多人，每个人都会做梦，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所以你需要我。”长安摇了摇尾巴，“我是一只猫。我也是塔纳托斯的使者。”

“塔纳托斯？”

“对，塔纳托斯，死神。”

李濯不敢置信，瞳仁收缩。

“我拥有寻找死气的能力。被罪入侵的梦总是有着不一般的味道。”长安眯起猫瞳，舌头舔了舔嘴唇。

“你若同意与我一起。待罪回归原位，墨菲斯会为你补上你梦境的缺漏。”长安站起，“说的明白些就是，你可以改写自己的命运。得到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

李濯低头，若有所思。

“我不着急，你慢慢考虑，三天后我来寻你。到时你再告诉我答案吧，到底要不要帮我？”长安磁性的声音诱惑着李濯，诱惑着他空茫的心。

“喂喂喂！李濯，你怎么了？”李濯回过神，长安不见了，面前是奇怪地看着他的汪小琦。

“你没事吧？魂不守舍的。”

“啊，我走神了，不好意思。”李濯遮掩得笑着。

“服了你，快上课了，回教室吧。”

“嗯，好。”

三三两两的学生往校门走去。在一个黑暗的角落，一只猫在那里，猫唇裂开着，像是在笑。

【七里市】

“XXX5.6.2,在本市嘉裕中学发生一起凶杀案件，据知情人透露，死者为高中二年级女生，尸体被发现于一女生盥洗室，其头部遭到重击，全身有58处刀伤……现警方已立案调查。本台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