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坐在窗边,看着太阳慢慢从花朵的缝隙掉落,是不是过了今晚,她也就像这太阳失去光亮。
“安昭仪,咱们走吧。”宁慕身边的小德子从屋外进来,着令丫头们赶快为阮溪准备好。
阮溪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她让小渔仔细装好饭菜一句跟来。
她被抬进养心殿,被放在所谓龙床之上,整个过程都一动不动。
“皇上驾到。”这声音在阮溪听来是如此刺耳,她甚至觉得这声音刺破了她的皮肤直抵心脏,她想撕碎它,可她动不了,没什么比这更绝望的了。
宁慕进来,桌上整齐的摆放着饭菜“这些是你做的吗?”
透过一层层轻纱,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既然做了,又为什么不说话。”
阮溪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只是做了,没什么好说。”
“朕进宫这几年整日如履薄冰,总是无数次想起你曾经在将军府里怕嬷嬷丫头们伺候不周到而为朕亲自下厨做些好吃的。明明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却为一个被遗弃的的皇子做了那么多。”
阮溪沉默,她没想到她曾经只是对他小小的关心竟让他记了那么久。但其实她心里人生如果还有一次重来,她甚至都有些犹豫要不要再救他。“谢皇上抬爱。”
“其实你与朕,何至于此。”他们之间隔了太多,阮溪看不见宁慕眼里闪过的悲伤。
“朕心里,在将军府的日子是最快乐的。那时候整天也过得简单没有野心,没有皇位。”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最落魄最应该恨的时候,但朕没有。倒是后来进了宫身边没了你,多了一群永远不知在打什么算盘的人,心里的恨与不甘反而慢慢萌芽。”
宁慕对着满桌饭菜自说自话,此刻他的江山已握在手里,他的美人,就在他身边几步之遥,他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唯一也许是缺一颗心,可是究竟是缺他自己的还是阮溪的呢?
“阮阮,这么多年你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吗?”宁慕需要一个答案,安慰他或是重击他。
可是他一直没等到阮溪回答,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妙,一个箭步冲上去,床上的人仿佛睡过去一样,任他怎么喊也喊不醒。
整个养心殿进进出出无数人,床前更是跪了一地御医。“皇上恕罪。”
“只知恕罪的废物!朕养你们有何用,连这毒都解不了。来人,传令下去,每一个时辰这屋里御医给朕拖出去斩一个,直到有人想到办法治安昭仪的病为止。”
他真的慌了,他没想到她会服毒,眼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流逝,他竟无能为力,这种绝望,他从未有过。
御医们跪在大殿之上,诚惶诚恐的商讨着治病之策,生怕自己成了第一个倒霉鬼。奈何阮溪一心求死,所服毒药是她未进宫前从一位西域巫师手里买来的,这些久处皇宫的御医们哪里有什么机会见过。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被拖出去斩首的人越来越多,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少,有一个年轻的御医不顾身边年长的御医阻挠站了起来“启禀皇上,微臣或有方法可以一试。”
一晚上抱着阮溪不曾放手,不曾抬头的宁慕终于抬头打量了一下站起来的御医“说来听听。”
“安昭仪所服毒药,依微臣看来不像是本国炮制,倒像是西域的手法。西域毒药以剧毒著称,或许可以一试以毒攻毒。”
“几分把握?”他现在不敢放过任何一个能治好阮溪的机会,但也绝不敢轻易的让她冒险。
“微臣需再为昭仪把脉,看毒是否入骨。”
“那还愣着干什么。”宁慕示意御医赶快上来把脉,自己从床上起来。
御医把完脉后,心里勉强有所放松,娘娘病可治,这屋里所有的人的命可留啊。
“回禀皇上,微臣有八分把握,还请皇上允许微臣回太医院准备药材。”
“还不快去!”
一行人急急忙忙走出养心殿,站在外面才有一种尚在人世的真实感,现在能活着出来实属不易,毕竟他们失去了太多同僚。
“卫霖,此法会不会太过冒险?”刚刚在大殿之上阻挠他的长者,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父亲放心,我自当竭尽全力。”
“你呀,你呀。”老者长叹一声,虽然担心会出意外,但眼下他们的处境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卫霖一行很快从太医院取药回来,说是取药,实则都是平时为宫里所大忌的剧毒之药。
“你们还愣在哪里干什么,既拿了药为什么还不赶快给安昭仪服下。”宁慕看见那群御医就来气,这群废物,眼下情况如此紧急,竟还在殿内小声商讨什么。
“回禀皇上,这药确能救安昭仪一命,但恐怕安昭仪醒过来后,会留下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微臣不知,望皇上恕罪。”
眼下阮溪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治吧,只要她能醒过来。”